师傅正要宣泄一番情绪，却被师姐搂进了怀里顺毛，继而“啊呜啊呜”的安静了下来。

烛……我娘却开口了。

坐在茶几上，与我面对面地说道：“那也是天罚。”

或许是因为胸闷，她解开了胸前紧缚的衬衣扣子，。

“就像小樱说的那样，我曾和你一样是神明学徒，当年发生了一些事，直接导致我的试炼失败了，不仅因此遭受了天罚，还被天道消去了神力和神术学识。”

她没说发生了什么，但却看了眼师傅，或许如师姐说的那样，师傅也有着不小的责任。

“天罚内容是？”

眉宇间透着哀愁，她继续说道：“抹消一切过去，以‘宁樱’的身份开启一段崭新的人生，而且，这段人生一定会获得幸福……是不是觉得很美好，根本不像是天罚？谁也没想到，那只是天罚的一部分，‘宁樱’始终是个不存在的人，那近十年泡沫般的人生，不管再怎么美满，最终还是会破碎，为身边的人带去不幸。”

幸福与不幸，最近总能听到这两个词，光听她这意思，我也隐约猜到了什么。

“破碎……指的是把我生下来这件事吗？”

“是的，那一夜名为‘宁樱’的女性消失了，作为男性的我回来了，但我并没有‘宁樱’的任何记忆……对那时的我来说，就好似睡了十年之久，睁眼醒来，还和一个陌生的男人抱在一起睡觉，所以搞不清状况的我，把抱着我的你爹打了一顿。”

“这也导致老爹患上了女性恐惧症……”

“不，你爹的心理疾病，应该是受到了天罚的影响……好吧，也可能是被我打出了心理阴影，我承认我对不起他，我知道这么说很不负责，但我对你爹没什么感情，毕竟我喜欢的不是男人。”

恩，喜欢的不是男性……但对现在的“常薇”却很殷勤？

或许我身上流着师傅和烛大哥的血脉，但我的亲生母亲却已经不存在了。

……烛大哥的话，让我的心凉了半截。

如果我的理解没错，我一直以来苦苦寻找的亲娘，其实是个不存在的人，只是被天罚创造出来的临时存在是泡沫，是海市蜃楼般的幻影，虽然是以烛大哥的女性身份进行活动……但他们甚至说不上是人格分裂吧？

——“未必。”——

樱酱传来了念话，她似乎有不同的看法。

——“从神术理论上来说，灵魂是没办法凭空诞生，就像你把一件死物变成美少女，那也是植物人，是块不会动的活肉，既然咱娘曾经存在过，那她必然依附于烛北海的灵魂，只是他自己没认识到而已。”——

何以见得？

不是在我出生的时候被天道删除了吗？

——“删除？你可别忘了，前几天她还回过咱家。”——

啊！

我想起来了，那是周一的事。

根据赵兆当时的证言，家里来了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当时还以为赵兆在说胡话，可既然南山小姐并不是烛大哥，那事情就能解释的通了。

——“那天，我第一次得到这具可以自由活动的分身，你在笔记本上写下的名字，其实得到了两个人的响应……在你的潜意识中，名叫‘樱’的人，可不止我一个。”——

樱酱的话，在我心头重新燃起了希望。

意思是说……老娘和烛大哥之间的关系，其实还是人格分裂？

——“嗯，就像你师傅说的那样，这情况恐怕真的和老爹差不多，只不过两者之间的关系更封闭，不想咱爹通过某些手段，还能使主副人格之间产生联系……说不定呐，咱娘就藏在烛大哥灵魂深处的某个地方。”——

意思是还有戏？

——“当然，现在放弃还太早了，或许有办法利用你师傅的分身书签，把咱娘分裂出来。”——

和樱酱的念话，使我看起来有些呆滞，可能是觉得我被现实冲击的傻掉了，哈莉露娅师傅担忧地握着我的右手，还小声道歉：“对不起呐……这么多年来，让你受苦了，老夫会想办法补偿你的。”

我抗拒的甩开她的手。

“受苦？那到不至于，虽不算富裕，但我和老爹这么多年也过来了……”

我看了眼烛大哥，问师傅：“您不肯告诉我，是怕我知道真相后放弃试炼？”

卷缠着自己的紫色长发，师傅唯唯诺诺地说道：“啊，那个，确实有这种顾虑，毕竟神位是必须传承下去……”

“其他人……我是说凛花、浅夏还有小晶妹妹，她们也是您的后人，就没办法继承您的神位吗？”

或许预料到了我的问题，师傅心虚的偏过了视线。

她答道：“没办法的呐，根据自古以来的传统，只有长子才能继承神位。”

烛大哥是师傅的长子，虽说不是自己的本意，但我又是他的第一个孩子，这神位便落到了我手上。

我娘并没有没死，只要完成什么试炼，就能得知我娘的下落。

师傅当初是这么向我“许诺”的，现在想来，这哪是什么“许诺”，这根本就是“欺瞒”。

我苦笑道：“……这样啊，若不是为了让我继承神位，你也不会来找我吧？”

听出我话里的惆怅和猜忌，师傅忙道：“不是的！你万万不能这么想呐！老夫一直把你当自己的孙子看待，只有这点，希望你能相信老夫！”

“我也希望是这样，但您和烛大哥十几年来都没找过我和我爹，现在说这种话……我怎么才能接受呢？”

师傅手忙脚乱地解释道：“你看！你以前没接触过这些非日常的事物，突然跑出来把这些事告诉你，肯定会很难接受吧？我本打算等你成为神明之后，再把这件事告诉你……”

“成为神明之后……所以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拒绝的选项吗？”

“抱歉，这都是我们的错。”

相比师傅，烛大哥倒是干脆的低头认错，默默承受着这份愧疚感。

“灵梦师妹…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

仍旧紧抱着我的师姐，开口安稳我的情绪：“但千万不要有放弃神位这样的想法。”

她倒是多虑了。

放弃神位，放弃试炼这种事，我可从没有想过。

就算不是为了她和师傅，也要为凛花、喵喵姐她们考虑。

“这个神位，早就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儿了……不过我有两个条件，想请你和师傅帮忙。”

对此师傅自然是满口答应：“有什么条件你尽管说，只要是老夫能做到的——哎呦！”

话都没说完，师姐就给了她一记暴栗。

“痛痛痛，你干什么？”

“你啊！这么多年都白活了，居然和孩子谈条件……苍耳，你还算个长辈，这么做只是在疏远她，懂吗？”

师姐教训了师傅一句，又对我说道：“这里不是谈判桌，你也不需要开什么条件，有什么难处，都可以和我们说。”

师傅这才附和着点头。

我“好吧，第一件事，我希望你能把我娘从烛大哥体内分离出来。”

“分、分离呐。”

师傅显得很为难。

“这可不太好办呐，你娘已经不存在了，就算是老夫，也没有办法唤回一个消失的人。”

我斩铁截钉地说道：“不，我娘还存在的！”

“这么肯定，怎么说？”

“事实上，周一的时候……”

我把周一发生的事情描述了一遍，不止是师傅和师姐，连烛大哥本人都显得很意外。

静静的听完，师傅略有所思地托着下巴。

“没想到还发生过这种事，南山都没有报告过。”

师姐向烛大哥求证：“……北海，周一下午你在做什么？”

“小凯说的，恐怕是真的。”

烛大哥叹了口气，答道：“那天我在家浇水的时候昏迷了，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我不清楚期间发生了什么事。”

好不容易重见天日，却没有选择重见我和老爹，只是做了一顿晚餐，又悄悄的离开，把身体还给了烛大哥。 我没记错的话，那时候还翻看了桌上的相册吧？

虽然知道了母亲的身份，我却看不透她的想法……

我继续说道：“我们当初就尝试过，可写下你的名字并不能施展神术，樱酱当时就推测，你是师傅的信徒，所以不能再接受我们的祝福……可事有意外，你却对‘樱’这个名字产生了反应，不，应该说是母亲响应了召唤吧？师傅，如果我娘真的好存在，可以分离吗？”

师傅：“嗯，如果真是这样，确实有办法……但需要复现当时的情况。”

“现在？”

“不，天罚的优先级是最高的，在你们天罚解除之前，我们什么都做不了……你要说的第二件事是什么？”

“这第二件事……”

我看向樱酱，提前读取到我的想法，她也发出一声：“喂！”

“我之前也和您说过，我希望试炼结束之后，樱酱还活下去。”

师傅先是一愣，随即无奈的摇头。

“这恐怕就真的做不到了。”

答案还是不行吗？

——“那是当然了，我自己的情况我最清楚，这都和你说了多少次了……谢谢，但还是放弃吧。”——

我不希望樱酱消失。

浅夏和狗姐出事的现在，这分心情只会更加强烈。

——“谢谢……”——

“抱歉，打断一下你们的谈话。”

旁听许久的雷萝酱，此时却站出来说道：“水警那边的同志传来消息，我们已经把摩托车捞上来了。”

所有人都紧张的看着她。

“但是没找到人，河流湍急，连摩托车都被冲的老远……情况很不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