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裁判的力量，就不一样了。”

卢修斯对布克笑道。

“裁判是你的人？”

“当然。”

布克表情不屑：“城市庆典上的比赛关注者成千上万，难道你妄想在众目睽睽之下靠黑幕行为影响胜负？卢修斯先生，尽管你很有自信，但恕我直言，我不认为你有这么大的本事。”

“哈哈哈哈。”卢修斯哈哈大笑。“难道你认为裁判会用大众都看得透的方式引导比赛结果吗？不！要知道，比赛的每一条规则都由我亲自参与敲定，我订规则我怎会控制不了？”

“嘁……”

布克还是很不相信的样子。

“你对我的实力还有质疑，没关系。明天还有一天时间，我提前告诉你好了，神射手比赛第一天预选赛的结果已经注定了，几乎没有射击经验的莱伯特会以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成绩脱颖而出，爆出赛场上第一大冷门……”

“我记得神射手比赛的规则是尽快命中标靶十次——这也是你制订的规则？”

“正是。”卢修斯得意道。“相信布克先生也发现了规则上的端倪：武器不限。”

布克心里不禁好笑，他在了解到城市庆典上的比赛时就隐隐发现规则不严谨，今天他在擂台上靠身体冲撞取胜也正是钻了规则漏洞，然而他没想到这不是商会的疏忽而是卢修斯故意设局，连今天的对手戴文都买了自己输，这会正在外面惬意的赌博呢。

不过，想到艾菲莉亚的那根【马蜂法杖】，布克心里不禁幸灾乐祸：卢修斯自称要让莱伯特在预选赛中取胜，他倒想看看这胖子明天见到艾菲莉亚时的表情，以及比赛如何收场。

想到这，布克说：“我听莱伯特亲口说过，他对射击不自信。”

“可是这段时间里他一直在刻苦训练，突飞猛进也是有可能的……”卢修斯说。

“再突飞猛进——”布克停下话语，他看见卢修斯正从抽屉里拿出什么文件。“这是什么？”

“我就让你看看好了，秘密武器。”卢修斯把一沓五六页钉在一起的纸摊在桌上，拿起打火石又开始点另外一根蜡烛。

“这是什么？”

“图纸。”卢修斯说。“一杆尚未量产的远程武器，风枪的最新型号。”

＊＊＊

布克定睛一看，图纸上的封面画着长长的铁管和木柄，显然这是一把靠气囊发射钢珠的武器：风枪。

然而这把武器的外形又和风枪有很大不同，枪管上方附加了一小块未知的装置，下方的扳机略显臃肿，似乎多加入了一些不同结构。

“你知道尼古拉斯先生做的是什么生意吗？会长为威廉服务，手下有一批人数不多但技艺精湛的工匠，专门帮助复国军打造军火，军队绝大多数克敌利器最初都出自尼古拉斯手下的工程师和铁匠之手，当他的工坊放出图纸，其他工匠才得以开始仿制，可成品的性能远不如他的‘精工铸造’工坊出产的。复国军的两支王牌军团银背狼佣兵团和沃夫近卫军使用的便是精工铸造出产的风枪和盔甲，昨天会长展示的纺纱机恐怕也出自这间工坊。”

“唔……很有趣。”布克盘起手，坐下等着卢修斯继续介绍。

“但你不知道的是，其实威廉手下的王牌使用的军火实际并非是最完美的形态。”

“以我了解的情报，尼古拉斯的工坊有一位神秘的天才炼金师协助，没人知道这人的身份，这人设计了为数众多的物件，每一份图纸看起来都异想天开、巧夺天工。然而遗憾的是大部分图纸上的内容都超过了工坊师傅的能力范畴，以现在的技术很难实现，或是实现成本太高。导致尼古拉斯的精工铸造做的最多的事就是把这位炼金师的图纸**后再尝试量产。”卢修斯道。“你见过尼古拉斯先生展示的大型纺纱机吗？那原本根本不需要人力推动，设计上那是靠蒸汽火炉作为动力的，能同时纺十份纱，但如果用蒸汽炉的话一台机器的成本就太高了，不如改为人力和畜力……武器也是同样的，因为尼古拉斯和威廉沟通后认为那提亚的领主家族已经死的死降的降，贵族战争根本抵御不了北方侵略者，所以复国军采用全民战争路线，抛弃了一个铁匠铺一年为一位贵族打造一把宝剑的模式，转而研究大规模量产……次一等的军火的方法。”

“这是对的。”布克说。“手持宝剑的勇士抵不过百倍拿着锄头的农夫。”

布克的身份对这件事深有体会。

“从那时起，铁匠铺和工坊开始抛弃炼钢工艺，大规模采用铁制和木质材料。木质剑柄、铁剑刃分别在两个小工坊制造，再统一运往第三个工坊组装，大大节约了时间。打造一把镶嵌宝石、雕琢精美的纯钢宝剑花费的工时，足够复国军的工匠制造五六十把品质还算过硬的木柄铁剑。风枪自然也类似，佣兵团使用的风枪是靠橡胶气囊储存气体，再把铁珠从铸铁枪膛发射出去，这样简易的风枪精确度不高，也贯穿不了北方龙骑兵的盔甲。但几十位风枪手分成两排，一半站立一半蹲下，一齐发射会形成铁珠弹幕，对几十米外对马匹有压制力，对付女性追猎骑兵也绰绰有余……通过数量弥补了性能的不足。”

他提到了【简易】风枪，所以布克推断桌上这份设计图大概就是没有经过尼古拉斯的工坊简易改造的原稿了。

布克说：“意思是，【复杂】的风枪，不仅精确度高，还能贯穿龙骑兵的盔甲？”

卢修斯一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拿起设计图介绍起来：“设计图里的风枪使用的不是……气压很低的橡胶气囊，而是钢制气缸搭配橡胶活塞，气压至少是简易风枪的十倍！枪管应该用特殊的模具铸造，内部要刻上……纹线，弹药不能用铁珠，要使用尖头的含铜合金……”

“哦……”布克努力理解着卢修斯的话。

他注意到，卢修斯只是在念原稿上的字。

“……如此一来，发射出去的风枪弹在枪管里面就会与纹线产生作用而高速旋转！就和了羽毛的箭矢一样，这样投射出去的弹药弹道很直，而且会和强弓发出的箭一样对盔甲有贯穿力！除此之外，玻璃透镜瞄准镜也比准心更能让枪手锁定目标。”说到这，卢修斯又摇摇头。“可惜，这位炼金师的想法是好的，但上好的钢铁材料只有那提亚城的采石场才能出产，而复国战争期间好的钢材料都必须用在刀刃上！透镜就更不是普通工匠能磨制得了，战争期间工坊不可能冒险大规模制造这种未经测试的图纸武器。所以原本的活塞气缸和纹路枪管只得用铁代替，造出的是不那么准、威力也比较低、但足够装备上两百多位风枪手的简易风枪。但是……”

“那提亚光复了，钢筋矿又重新得到了保证。”布克说。

“没错！现在有了钢铁矿，下一代的武器正在紧锣密鼓的研究制造。”

布克指着图纸：“甚至已经造出来这上面的完全体？”

卢修斯点点头：“尼古拉斯投入了重金制造这款新型风枪，样品已经做出了好几把，光是一把的成本就令人瞠目结舌！就算是尼古拉斯的资产也不是无限的，我对会长提议让我的人向莱伯特推荐这种武器，以便让它在庆典上闪亮登场，如此一来也有利于他今后的军火生意……”

的确，对制造武器的人来说，在赛场上让新武器和旧的同台竞技正是最好的宣传，尤其是当着众多议会高层的面，尼古拉斯肯定觉得卢修斯的提议合情合理。

“不过据我所知，莱伯特擅长使用弩，他真的同意临阵更换武器？”

卢修斯听布克说完，哈哈大笑，说：

“莱伯特的性格人尽皆知，他这种直率果敢之人绝不会被条条框框束缚。说功力也罢追求效率也罢……以我对恶狼之子的了解早就推断出，只要他一见识这种新武器可以打出比弩更好的成绩，就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使用——我的判断是正确的。”

“他同意用这种……新武器参赛了？”布克问。

“是的！从比赛开始之前莱伯特就已经在军营里刻苦练习过了，在精致的做工与瞄具的帮助下他的射击成绩甚至超越了军中最优秀的弓箭手。但我提前告诉了他，这是军工厂的秘密武器在比赛当天才好展示出来，之前对外只能说打算用弩参赛。不过明天你便能看到这件武器的实战威力了！”卢修斯笑道。“我自己也试过这种武器，连我这么眼神不好的人都可以八九不离十的命中几十米外的标靶，年轻人拿上他就更势不可挡了，哈哈。”

布克耸耸肩：“希望如你所愿吧。”

“不知这样能不能证明我对比赛结果的操纵力……怎么样？你愿意与我合作了吗？布克先生，只要你同意在比赛场上完全按照我告诉你的剧本来走，我保证给你五十金币的投注证明！明天过后，而你在决赛中三比零击败对手的赔率至少在三倍以上，如此一来你既能得到一百金币的冠军奖金和荣耀，还能额外从赌局的参与者手中赢取更多！即使赌局本身被发现，参赛选手买自己胜利……这样的事情怎么说都无可厚非！”卢修斯帮布克分析。“怎么样布克先生，这项交易对你来说明显百利而无一害，好好考虑一下？”

“……我明天给你答复。”布克说。

“哦，对了，还有你的朋友。我记得他也报名参加了比赛吧？只要我明天稍加运作，他还能赶上自己的比赛呢！不过要是晚了的话……”卢修斯补充。

“……艾伦出来，我就接受你的委托。”布克想了想，改口。

“哈哈哈哈。”卢修斯见状，得意的笑了。“很好，让我们期待你在决赛场上的好运吧。”

如果卢修斯今天说的话属实，那么明天的比赛有希望打破他的布局的选手就只有一位了。

想到这儿，布克不禁对明天充满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