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格信步走出办公室，雷利乌斯噤若寒蝉的跟在他身后：这一次他不打算自告奋勇的顶在教授前面了。

大楼内的场面一片混乱，正如莫格预测的一样，一群穿着环保组织外衣的暴徒正在挨个搜索走廊两侧的房间，翻箱倒柜的把值钱的东西收入囊中，雷利乌斯上楼时见过的人大都是穿着员工服，长相斯文的科研人员，此时这些人的常态自然是躲在房间一角惊恐的看着这一幕发生，祈祷暴徒不要以自己为目标施展暴力。

也不知道今天在这里工作的人不多对雷利乌斯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嗨，你们——”

其中一位绿披风注意到了莫格和雷利乌斯，愤怒的指向他们想怒喝什么，可他一眼就看见了莫格手里的冲锋枪，瞬间吓得大惊失色。

老头拿枪指着他，枪口朝旁边一摆：“请你滚开。”

“啊啊啊啊！是！”那个暴徒像顽皮的孩子见到老爹。

“怎么回事？！”房间里这时走出另一位暴徒，这人手上拿着黑洞洞的武器。

哒哒哒哒哒哒！

不等刚走出来的人发现这俩“不速之客”（其实他们才是不速之客），莫格果断端起P90对着他们就是一通扫射。

雨点般的子弹让持枪者来不及惨叫就一命呜呼，附近的几位绿披风听见枪声，大吃一惊，立刻四散奔逃。雷利乌斯看了一眼倒在血泊里的暴徒，又顺便看了眼鲜血淋漓的办公室里，感到心惊肉跳，赶紧把头收了回来。

“走。”莫格催促了他一下，倒是走进了那间办公室。

“哦……”

“真是倒霉，我提出取消雇佣专业安保，转而在每个办公室里准备单兵自卫武器防止暴徒入侵，毕竟发生这种事情的概率不到0.08%，同样的方案能节省36%的经费开支……”莫格不住叹气，语气里充满恨铁不成钢的惋惜。“可惜真发生这种事情的时候这些蠢材们毫无警惕心，完全忘记了之前我特别安排的正当防卫演习，唉！”

莫格无视办公室里倒地呻吟的研究员，从办公桌下的隔板里掏出一支和他手里同样的冲锋枪交给自己今天刚来的助理：“还好你有勇气，陈。不过你要记住，生死攸关的时刻，确保装备上优势是最重要的，千万不要跟刚才一样，头脑一热拿着把装饰品就打算和暴徒拼命了，哈哈。”

说到这，莫格竟眉开眼笑。

我的飞天面条神、上帝以及老天爷啊……雷利乌斯想。接过武器，按自己在网上随意浏览过的知识拉开保险栓，莫格见他“熟练”的动作，满意的点点头，又揣起了一条弹匣插在腰间。

雷利乌斯和莫格端着冲锋枪从三楼走楼梯到了一楼，一路上人挡赶人。尽管暴徒们来的气势汹汹，但这俩人手里的装备仿佛在他们身边形成了一重半径十几米的防护罩，任凭身着绿披风暴徒在楼房内到处砸抢，无人敢靠近这头发一白一黑的两人。

“我们去哪？”雷利乌斯问。

哒哒哒哒哒哒！

莫格对着地板一通开火，门口聚集的人群顿时惊叫着作鸟兽散：“去B栋楼顶的停机坪，我的飞机——小心！”

莫格一把推开雷利乌斯，与此同时他们身后传来一声枪响。老人的膝盖一下溅出一股血花。

“啊！”

雷利乌斯定睛一看，一个拿着手枪的年轻暴徒战战兢兢的举枪对着他们，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开出刚刚那一枪，正激动的确认着结果，他大概是第一次开枪吧。

雷利乌斯一下燃起一股无名火，一横道：“混蛋！”

哒哒哒哒！

“【机枪扫射之正当防卫】！！！”

哒哒哒哒！

这也是他第一次在现实里开枪，原来操作武器这么简单，和游戏里没什么区别，只是手感到一丁点麻木罢了。

干翻那个还没成年的暴徒，雷利乌斯赶紧去确认莫格身上的伤势。

“前台有折叠轮椅。”莫格捂着腿上的伤口，一边撕开衣服为自己包扎一边对助理说。

＊＊＊

莫格手持冲锋枪坐在轮椅上，一边淡定的指挥冷汗直冒的雷利乌斯推着他朝另一栋大楼走去，一边不时举枪对偶尔出现的暴徒威吓射击。

一路无人敢阻拦他们，只得用惊恐又无可奈何的眼神目送他们进入电梯。

“你刚才的表现大致我的意料之中，不，甚至超出了我的预期，我想要的就是一位在这样的极端状况下也不轻易理智崩溃或是陷入歇斯底里的助理。”莫格仿佛毫不在意腿上的枪伤，甚至还对雷利乌斯微笑起来，不过他的额头现在汗珠直冒。

“不不不不……你看错我了，教授。”雷利乌斯矢口否认。

“哈哈哈，人总是得不断重新认识自己的。”

“我们现在怎么办？我们杀了人……杀了人，这是不是算正当防卫？”雷利乌斯问。

“以我对法律的理解，算。”莫格说。“现在我们去顶楼停机坪，我的飞机在那，我们离开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在飞机上我再和同僚确认。”

“呃，我们要不要去救飞行员什么？”

莫格眉头舒展，笑到：“不久前，计算机团队已经完善了自动驾驶AI，法律还没有通过，但我擅自就给自己的飞机装上了，驾驶座上的是个充气假人，这是我顽皮的小任性，别说出去啊。”

“哦，酷。”

＊＊＊

电梯门打开后，雷利乌斯推着莫格进入天台。

这里已经聚集了十几个人，雷利乌斯注意到除了环顾飞机四周的几人，还有人准备从天台上往下垂放抗议不死鸟计划的大型标语。

他推着莫格走向飞机，起初有人想阻拦，可见着他们手里的家伙一下就耸了。

莫格把眼睛凑近飞机门，很快电子门动了起来：“拜托，我的助理，扶我上去。”

“喂！！！你们在做什么？！拦住他们！”随着飞机的响动，正准备放下标语的绿披风才发现雷利乌斯和莫格即将逃之夭夭，这个领头模样的家伙愤怒的抽出别在腰间的手枪准备指向他们：“停下！你们别想走——”

哒哒哒哒哒！

雷利乌斯毫不犹豫的果断出手。他已调整自己的心态，现在俨然是个无情的正当防卫机器。

莫格吃力的爬到驾驶室，输入了几个指令和坐标，飞机两边的旋翼发出急速旋转的轰鸣，缓缓飞离楼顶停机坪。

＊＊＊

机舱后的位置很大，放上一个小集装箱或是两边同时坐下十个人应该很简单。看起来这是一架垂直起降的中型运输机，雷利乌斯无力的瘫坐在副驾驶位上：“我们就这么跑了，其他人怎么办？”

飞机缓缓升空，虽然嘴上那么说，雷利乌斯心里还是很庆幸自己和教授逃出生天了。

“让警察去救他们把，应该快来了。”说着莫格拍拍雷利乌斯的肩膀：“安全带，小伙子。”

“哦，好的……”他赶紧开始系安全带，紧张激动使他错了好几次。

回过神来，雷利乌斯见莫格已经戴上飞行员的耳麦头盔，开始呼叫他的同僚。耳机里不一会就传回了回应，不过在副驾驶座上他听不太清楚。

“哦……好的，是，是，我明白了。”莫格答应起来。

…………

“我现在在107A号运输机上，和我的助理在一起，嗯，没错。是啊是啊，非常惊险，我十分幸运，现在我还心有余悸。”莫格对着麦说。

…………

“好的，我来算算燃料能不能成功抵达，嗯……勉勉强强吧，附近的停机点？啊，21号可以，有问题吗？很好……好了，我明白了，没事了，那我们今晚见。”

…………

莫格切断通讯，表情复杂的摘下头盔。

“发生什么事了，莫格教授，这个环保组织不止在这一处闹事？”雷利乌斯小心翼翼的问。

莫格摇摇头：“不，是另一件事，雷利乌斯·陈，你的家在哪里？有家人吗？”

教授突然问他这个问题令他大惑不解，雷利乌斯想了想，回答道：“当然，我家在沧海市，父母，哥哥，妹妹都住在那儿。”

“唔……那还不错，至少不是最糟的情况。”

“教授问这个是因为……哈哈，你的豪华航班不会要直接把我送回家吧？”

“不是，我们现在要飞去北极圈内。”莫格道。“路程有点远，几千公里，绕开危险区域得飞好几个小时。”

雷利乌斯大吃一惊：“什么？！北极圈？为什么？”

“刚才基金会内的局势预报小组告诉我，根据预设的模型，超级计算机熵计算出的结果显示，世界范围内的全面战争将在三小时后爆发，这次战争的白热阶段预计持续十八至二十四小时，规模较大，得注意防护。”莫格平静的说。“目前情况下，我们最好的选择就是直接飞去基金会修筑在寒原下的秘密堡垒暂避风头了。还好没把希望寄托在警察身上，否则这架飞机恐怕会晚点……”

“什什什么预报？什么战争？什么堡垒？”雷利乌斯已经语无伦次。

“别担心，沧海市的地下蜂巢状建筑群非常发达，虽然肯定会是重点受灾地域，但你的家人还是有希望逃过一劫，或是没有痛苦的死去的。”

雷利乌斯凉彻全身。

“希望是误报，最近系统老出错，天气预报的下雨时间都经常偏差超过二十秒。”莫格说，不知从哪抽出瓶咖啡品尝起来，顺手递给雷利乌斯一瓶。“小伙子，你看起来很担忧。别怕，无论发生什么，我们的安全都可以得到保障，来，喝罐咖啡冷静一下。”

＊＊＊

“你说现在的那提亚就是你原来的家，那这个沧海市……”莉塔想了想，用一张牌卡在艾伦嘴上，让他暂停讲述。“就是那提亚以前的名字咯？”

“嗯。”艾伦说。“几百年后，你们在被夷为平地的废墟上建立了新家。”

“真有意思，你的家人也曾经住在这里咯？”

“是死在这里了。”

“你不相信他们死了，你想要救他们。”莉塔推测。

艾伦摇摇头：“怎么可能，这么长时间了，没人可以不死。”

“除了你？”莉塔调皮的拍拍他的手。

“我也不能不死。”

“你还是继续讲你的故事吧，你马上就要死了，对吧？”

艾伦长叹一声：“是啊……可我的故事最离奇的部分是从我死后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