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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若有过去,皆是序章

  

楚歌游荡天际之间。

仿佛宣告着战斗的结束。

但是真的结束了吗?

结束了。

真的结束了吗?

又还没有结束。

【一段时间后】

乱成一片的百草堂中。

碧色的光芒,神圣而又温暖。

玉剑缓缓照耀着迦陵的身体,如同温柔的流水与时间抚平大地之上的所有创伤。在那柄无锋无刃的神剑之中,好像流淌着一股能够与迦陵血液与宿命中最原初的部分共鸣的力量,与他天然地亲和与融合在一起,他躺在那玉剑的光辉中,仿佛躺在摇篮中的孩子般静谧。

战斗告一段落,魔教众人也被击退。

留守的弟子们正在着手打扫战场,治疗伤者。

百草堂的师姐们忙忙碌碌帮迦陵调理身子,毫不吝惜地将所有珍惜而名贵的仙草有必要也好没必要也好,都为少年最脆弱与疼痛的部分填补。

在迦陵所躺着的病床前,那位裙中仿佛生着万千根须的佰草仙子也从圣树化回人身,微闭双眼,将那柔软而根须轻轻放在迦陵肌肤之上,为他注入那当世最纯净与强大的万药归元流灵力,即便是之前修为也为天下第一流的琉璃,其灵力的纯度与深厚也不及那传说已经有千年寿命的佰草仙子十分之一。

那位温柔而安静的仙子,便为百草堂主,云天长老,医道圣者。

有她在,这世上仿佛任何病痛都不再是病痛。

琉璃坐在迦陵的病床边,让那可怜的孩子的手抓着自己,她也轻柔的用自己的双手包裹着那小小的,却过早地生满老茧与划痕的倔强小手。

迦陵在那温暖的流光里仿佛有些困倦迷离,那也是他疼痛消减的证明,他仿佛半睡半睡,却自始至终紧紧地抓着身旁师姐的手,怎么都不肯放开,怎么都不肯……放开一点。

像是抓着好不容易抢来的玩具的孩子。

他赢了。

可是好累。

真的好累。

为了留住他那傲慢而口是心非的师姐,这段日子他真的太辛苦了,也把自己逼得太紧了,几乎把自己的整个心,整个魂都扔了进去,这一个月他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成长得更快,也失去了许多,他扔掉所有的悲伤与不舍,带着成长的苦涩咬着牙走上擂台,当他冲到琉璃身旁,向那苍天元流撑起那云天伞时,他没有留任何余地,没有留任何防备,更从一开始就不可能回转。

那顶天立地的一剑,便就是少年的所有。

迷迷蒙蒙里,少年睁开眼睛,看到琉璃又忍不住哭。

他张开嘴,仿佛想说些什么,又犹豫着摇摇头不说出口。

琉璃轻轻地也把自己的脑袋枕到迦陵旁边,轻轻地,温柔地摸摸他的头发。

迦陵看着那贴着自己那样近的琉璃,感受着她呼吸在自己脸上的热气。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这一切好像不是真的。

总感觉好像只要轻轻一碰,她就消失。

自己就会梦醒。

可是琉璃却轻轻地戳了戳他的小脸,微笑着告诉他。

这不是梦。

“没事了迦陵,可以休息了。”她小声地说,不知道为何听她说着说着,少年又泪流不止。

真的可以休息了吗?

真的结束了吗?

少年哽咽着,看着琉璃,抿着嘴,小声地喊:

“师姐……”

“想撒娇了吗?”琉璃知道那个傻师弟在想什么,甜甜地笑,看着他。“想求我啊?”

迦陵的脸有点小小的红,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如果祈求与撒娇就能够改变他那个骄傲的师姐的决心,那他又何苦——要昂首挺胸地战斗到现在呢?

迦陵是坚强的,他一点都不软弱。可是一个人的坚强总是有尽头的,一个人就算再刚强,他也有柔弱的时候,也有无助的时候,也有不想努力,就想好好哭一场的时候。

琉璃忽然温柔地,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的臂弯抱住他,悄悄地,柔柔地说:

“我说过,只要你活下来,你说什么,师姐都答应你。”

迦陵躺在那温暖的怀抱里,颤抖着,哭了好久。

然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大哭着抱着她的手说:

“求求你留下来,师姐!!!呜哇哇哇呜呜呜……”

他痛哭流涕,好狼狈。

可是琉璃温柔地笑,捏捏他的鼻子:

“既然你这么任性,这么倔强,这么粘人,我走你还要哭。那我怎么还舍得走呢?”

“这到底是不是梦?!”迦陵忽然哭喊:“师姐,这都不是梦,对吗?”

琉璃摇摇头,轻轻地抓住他的手。

“这不是梦。”

“我就陪在你身边,和你一起走,去那大荒。”

那个答案,迦陵终于听到了。

琉璃啊琉璃,我的好师姐。

怎么要你开一次金口,这么累,这么苦呢?

你好过分,也好难搞定。

可我就是喜欢这样的你。

他在病床上嚎啕大哭,好没出息,也好狼狈。

他哭得好像失去了全世界,但其实,他今天才是那个得到了全世界的大魔王。

今天的琉璃,就是全世界。

迦陵大哭了一场,然后笑着睡了过去,佰草仙子用最温柔的灵力照料着他,想必不久也就会伤好,这里可是云天门,财大气粗什么病都治得好,而且还没有王公贵族那些恶心的事。

【钱是这个世界上最公平的东西】

迦陵忽然想起之前师父说过的那又一句他嗤之以鼻的话。

对不起,师父。

越长大,我就越是觉得你真的好厉害。

谢谢你,师父。

我长大了,

我也能保护别人了……

少年的笑很甜很甜,就是他笑起来真的有点不好看。

琉璃温柔地扶着他好好睡下,

而后,起身。

她走出百草堂门口,看着那蹲在门口台阶上的曹家公子。

他也在哭,偷偷地哭。

听到脚步声,他忽然抬起头,抹干了眼泪,看到是琉璃,又很慌张。

“对不起。”他仿佛很自责。“对不起。”

琉璃叹了口气:“不许说对不起,未来你的一声对不起,屈尊的,是楚国。”

“对不起。”曹义低头。

琉璃摇头。

“还有,也不许哭。”

“嗯。”曹义抹眼泪。

“还有,要抬头挺胸。”

“好。”曹义弱弱地低着头。

琉璃扶额,实在有些担心这个善良过头了的师弟。

“你跟你那父王,还真是一点都不像。你以后怎么管楚国那个烂摊子啊。”

“认识我和父王的每个人都这么说。”曹义小声说:“所以我才问父王,能不能把琉璃师姐你娶过来,让你教教我。”

“你父王怎么说。”

曹义摸了摸脸颊,没说话。

看来,是给了他最喜欢吃的大嘴巴子。

“你总要我教你,小时候一样,现在也一样。”琉璃摇头:“你该有自己的想法了,曹义,楚国是你的楚国,不应该落入他人之手,就连我也一样。未来楚国要走什么样的路,应该由你来决定。”

“可是大家都说我不行。”曹义低头,仿佛很委屈。“师姐你也这么想吧?”

“现在的你是不行。没有人会觉得你行,没有人会觉得你能成为楚王。你差的还很多,谋略,心性,胆气,你全部都要学。”琉璃认真地斥责他,毫不留情:“最基本的都做不到,谁会觉得你行?有眼睛的人都知道你还没准备好,在你做到这些之前,没人会说你行,除非别有用心。”

“有一个人一直说我行。”

“谁,大概是想利用你,接近你,说出来给我……”

“老爹……”

琉璃忽然沉默了,看那少年又抹眼泪。

她忽然想起来,其实曹义并非嫡长子,是曹湘力排众议将其立为世子。

“老爹一直打我骂我踹我,可偏偏只有他一直偷偷跟我说我行,说我一定能成为楚王。说我迟早有一天能肩负起这个国家。”

“父王从没教过我王公政事,他只是要我按自己的方式活着。比我厉害的王兄王弟分明还很多,他们都比我聪明,比我更像‘父王’,但父王却把他们杀的杀,放逐的放逐,分封的分封,却选了我做世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琉璃沉默。

这世上谁也搞不懂一位年老体衰的王心底里在想什么。

“你还记得他立你为世子前,你说了,又做了什么吗?”

“……只记得前一天,他带我和好多王兄去钓鱼,偶然问到我们,如果有一天我碰到一个很喜欢的姐姐想去追,可是家里却有一份特别大好多贼惦记的家业和好几个嗷嗷叫的孩子要自己去继承养活,问我们怎么选,只能选一个。王兄们都说家业为重女人算什么什么的……”

“你怎么选。”

“我说去追姐姐啊,我要那家业干什么?”曹义想也没想说。“反正哥哥们会继承家业的嘛,那我去追姐姐不就好了。”

“你父王是在试探你们……结果他怎么说。”

曹义又摸了摸脸颊,看来又吃了大嘴巴子了:“王兄都笑我,父王他说我是傻子,是畜生,是弱智,是蠢猪,一脚把我从船上踢下去,差点没淹死我。”

“那的确是你父王。”

“然后第二天,他就宣布立我为世子,把我送去云天门进修……”

琉璃又沉默了,想了好久,她忽然说:

“其实我也可能想错了,也许你真的很像你父王。”

“真的吗?”

“像是那个他曾经想成为,却没能成为了的人。”

“我听不懂。”曹义摸摸头:“我那时真被吓哭了啊,可是父王却只拍拍我的肩,说我一定能行……我做过很多错事,很多蠢事,有时候我真觉得我丢了我们楚国的人,但父王一直说我行的,说我没问题的,他说我们楚国不缺忠臣能臣,他说我们楚国不缺枭雄英雄,缺的是我这样的王,可是我很没用啊……我……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后来有一次他问我要成为什么王,我说别的我也不会,我就做个【仁君】吧……”

“然后你又挨打了吧?”

“对。”

“你知不知道在这个乱世要做一个仁君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曹义低了低头:“父王早点做过很多错事,杀过很多无数的人,楚国现在很强大,但楚国人也都怕他,朝堂上血流成河,流的全是我们自己人的血,可是楚国不应该是这样的,人民不应该怕君王手中的剑,君王手中的剑应该用来保护他的人民。”

“你还是思考过的嘛。”

“父王总说我行,说了一千次一万次了,我也该稍微思考一下吧?人人都说父王是暴君,是小人,可能他真的是。但是他也真的是爱我,很疼我,总是鼓励我……师姐,父王活不长了吧……”曹义又忍不住哭了,哭得很伤心:“我是真的不想他走,我是真的很怕坐他那个位置,接这什么楚国,但是我答应过他——一定要肩负起这个国家,既然如此我便要偿还他之前做错的一切,我要对这个千疮百孔的楚国好一点。”

“做仁君可不容易,在乱世里敢说这句话的人不是蠢材,那就是真正的英雄。而你现在肯定是蠢材。”

“师姐你说话还是这么不客气……”曹义摇头:“什么时候都一样。不过我知道你只说实话。”

“不过,无论蠢材还是英雄,至少他们都很有勇气。”

曹义抬起头,看了看身前那个熟悉的琉璃,点了点头,对着她鞠了一躬。

“师姐,谢谢你小时候照顾我。”

“谢什么。我该做的而已。”

“我输给另一位师弟了。”他苦笑。“我知道师姐不喜欢我这样的……”

“……”

“输得心服口服,输得彻头彻尾吧。”曹义转过身缓缓的走。“到最后还弄成这样,害得他也遭罪,害得云天门也遭罪。对不起,琉璃,对不起,师弟,对不起,云天。”

“你要去哪儿?”

“去山下,让我的母族人退兵。”

“让你的父王去吧。”

“不,这是我该做的事。”曹义很坚决。

琉璃不说话了。

走到百草堂口,他忽然停步又说:“其实我有点明白父王当年那个问题什么意思了,他真的很想不顾一切地去追那个姐姐,可是在后面等他的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家。”

“那是一个国。”

曹义忽然感觉自己又哭了,果然自己还是那么懦弱。

但是乱世如此,既然我们彼此都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

那至少,也让我们做一点微弱的反抗吧。

【我一定会成为仁君】

他默默地念着,走出百草堂,走出云天门,

他没有回头看身后的琉璃,没有看身后魂牵梦绕的仙山,还有曾经的梦想。

他只是默默地乘上山门前的战马,一骑绝尘。

仙山之下,十万楚军浩浩荡荡集结在山门之下。虽然仙山之上王公贵族已经被斩杀,但是要让那些磨牙吮血的荆州勇士们退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他们摩拳擦掌,蓄势待发,在那十万楚军之前,乃是一位身披着黑色战甲,骑着黑色战马与披风的猛将,他沉默地望着眼前仙山阶梯,冷静而耐心地等待。

在他的战马旁,立着一支三丈长的黑色铁槊,肃然独立,槊柄有文铭刻

【大司命】

见此铁槊便可知,那即是当今王后芈氏之兄,楚地最大的诸侯江陵公芈江流。

虽为贵胄,却出身行伍,虽为公侯,却身披战甲冲锋陷阵,万夫不当之勇,为封地军民所敬爱,终究江水两岸,悠悠楚地乃是曾经孕育出那位千古霸王的土壤。在楚人的血与历史中,从不乏对勇气的赞歌。

不,在人类历史中,也从不乏对勇气的赞歌。

只不过乱世之中,今日忠勇,明日逆贼,谁又知之?

江陵公率领十万楚军静默等待,等来的并非是兵谏总攻的信号,而是那仙山小径一袭白衣一匹白马而来的稚嫩公子。

望见江陵公的一瞬间,曹义的脸上仿佛露出开心的神情。

但也只有一瞬间,他即刻收回一切笑意,而后站在那十万楚军面前,下马。

江陵公也下马,对身前世子作揖:“战甲在身,难行大礼,恕罪。”

“江陵公忠勇护国,何罪之有。”曹义攥紧了拳头,站在那高大的猛将面前。“且请退兵,暂回驻地。”

“吾闻云天仙山之上,有小人企图妨碍楚国王室,故率楚君为清君侧。不见圣驾,恐难退兵。”

“见此物,如见王上。”曹义缓缓地自腰间取出那与曹湘一对的另一块和氏璧,高举在众军面前,身后楚军见那镇国圣物,仿佛有所触动,却依旧军阵严整。

因为身前,他们的江陵公纹丝不动。

“既见和氏璧,为何不跪?”

江陵公微笑:“若真是和氏璧,吾辈自跪,可是和氏璧不显神威,谁知真假?”

“江陵公是觉得,楚国世子会拿假的和氏璧?”

“若是堂堂楚国世子连和氏璧都无法驱动使用,那堂堂和氏璧与普通玉石又有何异?”江陵公抬手:“请世子现和氏璧神威,请出九歌。”

“九歌一出,必惩奸邪。江陵公,难道你想以身试法吗?”

“吾只是想看看,堂堂楚国世子,有无资格——继承楚国。”

曹义攥紧了拳头,看着身前咄咄逼人的江陵公,看着身后那浩浩荡荡十万楚军。

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舅舅。你就睁大眼睛好好看吧!”

那一瞬间,那懦弱而爱哭的少年高高地举起手中那镇国玉璧。

“悠悠苍天,佑我荆襄,王权至尊,天命在我!”

那一瞬间,十一道恢宏的天光自神璧降下,化作十一座宏伟而高大的华表,震天撼地!

“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

曹义高声呐喊,以手指那苍茫青空。

“九歌·国殇!”

【江东子弟今何在】

【肯与君王卷土来】

那一刻,天地之间无数幽冥自大地之中生出,在那孱弱而清秀的少年背后,化作一支衣甲残破,佝偻枯瘦,却气势无穷,慷慨悲歌的死灵军团!那些曾经战死沙场,为守护楚地而奋战的楚国亡魂,此时此刻齐聚在那位年轻的王的身后,化作天地间不可阻挡的力量!

曹义咬紧牙关,忍住不让自己的泪留下。

他高高地举起那手中气势恢宏的华表,以仿佛君临天下的姿态,向着身前的江陵公呵斥:“跪下!!!”

那一瞬间。

江陵公,十万楚军,刹那间俯首,向着那无尽的天光臣服。

那一刻,那位以手指天的少年身后,仿佛有一只稚嫩,却依旧神威无穷的小白虎,正在仰天怒吼,以那百兽之王的姿态,去君临这个世界。

“舅舅。”曹义看着身前俯首的江陵公:“我是善,非是弱也。”

江陵公低头,微笑:“罪臣江流,请楚国世子惩处。”

曹义望着远方的天空,望着那数不尽的旌旗,如同汪 洋般卷起波澜。

那便是他将要走的道路。

今天有一位少年遍体鳞伤,却守住了他的所爱。

今天有一位少年失去所爱,却走上一条通天路。

他们同样都有光明的前程。

而在千里之外,黑色的闪电咆哮着划破天空。

圣座缓缓地回归到魔教本家的驻地。

芈玄黄恼怒地握持着苍天已死,整整一路没有人敢与她说话。

直到望见本家的圣白教堂,那股胸口中的怒火方才全部倾泻而出,她对着身后跪着的阿狠一脚踢去,又用那锋利的鞋刃划开她的脸颊。

阿狠默默地从地上爬起来,扶着那鲜血淋漓的伤口,一句话不说。

“废物!!!”

“对不起,妈妈。”她低着头,小声地说。

“滚!!!滚!!滚!!!”芈玄黄又将她狠狠地踢开,看着身后默不作声的魔教众:“你们,也都是废物!!!懦夫!!!”

“教主。”终于有堂主发话:“此事错不在我们,我们的计划是完美的,您的判断也是没有缺漏的。”

“只是谁能想得到,那头老白虎分明没几年可活了,却依旧力量不减当年。人们都说楚国王室强就强在能使用【九歌】,然而那头老白虎,他居然能举起教主的九鼎,实乃是恐怖至极,已非是人谋所能考虑,实乃是天命不可违。”

“天命,哪有什么天命!!!”芈玄黄暴怒地将她的魔剑刺在大地上:“苍天已死!!!”

“但楚国,迟早会是我们的楚国,那头老白虎再怎么强,也不过凡人,如何能敌得过教主神女?”

“你们真以为,那头老白虎会选一个纯粹的废物做世子啊!!!?”

众人面面相觑。

“今日本就是最好的机会。可惜,实在可惜。”芈玄黄摇了摇头说:“让圣座归位吧,今日,是我们惨败。”

黑色的堡垒缓缓地自那洞天之中落下,正准备回归黑暗之时。

忽然。

整个堡垒,却一阵剧烈的晃动。

魔教众人一下子没有站稳,摔得摔,爬的爬!

“怎么回事!!!”芈玄黄愤怒地回过头来,以为自己今天真的这么倒霉,回头还碰上圣座故障。

可是当她看到脚下那一幕时,却发现自己今天之前的运气。

还算不错。

只看是那圣白教堂之前。

一座龙文赤鼎破空而来,直接又砸进圣座之中!

风起云涌,天怒神威。

再看是圣白教堂前,人山人海,五光十色,各色云天修士手持大斧,关刀,马克沁机枪,法门尽出!严阵以待!而在他们身前虚空中,那头手握云天神剑的白龙化形,仰天咆哮:

“芈玄黄,你今天可真够得意的啊?!!!”

“攻我山门,偷我老家,以为我就不会吗?!!!!”

白龙暴怒着,直接将那九鼎收回,再砸向那黑暗的天空之中!

“敢伤我的孩子!!!!!”

“我要让你们!!!!!!”

“血债血偿!!!!!!!”

“给老娘打!!!!!!!”

“今天不把你的圣白教堂也拆了,老娘我就不叫项凌云!!!”

魔教众人纷纷开始御敌,跑的跑,走的走,芈玄黄直接拔刀化作黑虎与那白龙厮杀!

只有阿狠默默地抬起头,看着那头愤怒的白龙。

不知道为何,抹了抹眼泪。

她又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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