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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三人成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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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我想的一样,施林大公子的失踪案果然受到了市里领导的高度重视,命令很快下达到局长办公室,局长在接到电话后,像打了兴奋剂似的从门缝中探出脑袋来,对着队长大喊大叫,恨不得立刻让我们长出三头六臂,明天就把结案报告拍在他桌子上。他还威胁队长,若是不能尽快破案,就要扣奖金。

活阎王一个!

那天分手之后,我虽然一口答应李楠一定尽快给她一个答复,但事实上我清楚,施林已经整整失踪四天了,他很有可能凶多吉少。只是,出于高中时期对李楠纯纯的爱慕之情,我实在不忍心让她伤心。但事情显然并没有我想得那么简单。

一连几天,我们都没有找到一丁点有关施林的消息和线索。

他没有出国和任何外出的记录,甚至连一个电话记录都没有。调查的结果是,他最后打出的一个电话是给李楠的。正是那天早晨他约她一起去别墅烧烤的电话记录。而更让我抓狂的是,自以为是绑匪绑架勒索的猜测,也彻底排除了,竟然没有一个人向施家打勒索电话。

排除了这些可能性极大的猜测,我想到了李楠对我说起的那个人——季川。

季川对于我而言,虽然不是熟人,但也并非很陌生。他和我还有李楠,曾经都是同一个高中的同学,不过,他不是我们班的。上高中的时候,就听班里的女同学们说起过,说是别班一个叫季川的男生,一直苦苦追求李楠。当然,那个时候,李楠根本就没把季川放在眼里。

当时,季川做的最轰动最疯狂的一件事情,就是为了李楠自杀。

我还记得,那是一个炎热的夏季,当时季川买了许多的玫瑰花,站在女生宿舍楼下,像个痴情的流浪艺人似的,抱着一把破吉他唱跑调的歌。女生们纷纷从窗户中探出小脑袋来,兴致盎然地看热闹。这浪漫非常的举动,却让李楠很丢面子。

李楠从宿舍里跑出来的时候,一把将季川的吉它摔在了地上,恶狠狠地说:“你离我远点!”

季川一点不恼,哀求着说:“小楠,我喜欢你……”

可想而知,季川的话还没有说完,李楠就狠狠打击了他,她冷傲地说:“不可能的!你,配不上我!”

就在那天午后,男生们交头接耳、愤愤然地讨论着季川给男人丢了多大面子的时候,季川悄悄爬上了男生宿舍的楼顶,站在天台边上摇摇欲坠。他那张特有的艺术家味道的脸,变得狰狞而决绝,他大喊着“小楠,我爱你”,就像个受了刺激的疯子。最后,还是教导员偷偷爬上了楼,把季川一把拽了下来。

这之后,我只曾经在一次回母校参加教师节的时候,见过季川。

那时,季川已经是很有名的新秀画家了,他的一幅画被学校收藏了起来,画中画的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画作的名字叫《我的最爱》。那次参加教师节的同学们都看出来了,画中的女孩应该就是李楠。而季川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交女朋友。

显而易见,他还是像上高中时那样,深深爱着李楠。

这样回想起来,也许李楠的猜疑是有据可依的。如果说,季川因为得不到李楠而对施林做出什么疯狂的报复,也是完全有可能的。何况,他还是一个艺术家,这种人在我们普通人眼里,通常不是疯子就是神经病,他们是天才,也是生活白痴,更是感情傀儡。

我决定去见一见季川,不过现在还不确定施林究竟有没有被害,所以,思前想后,暂时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终究以校友的身份去参加了美院校内的一次画展。出乎意料的是,季川很热情地接待了我,那样子好像还不知道李楠的事。

我们坐在一个贵宾区,我佯装闲聊地说:“季川,你可真厉害,现在是美院的大名人啊,前几天我回母校的时候,听说学校有一个公共活动,想找你参加,还联系不上你呢。大忙人啊!”

“是吗?”季川摆了摆手,“最近太忙了,上个星期学校让我去参加了一个大学生交流会,昨天刚回来。”

“原来是这样。”我笑起来,“那最近也没和以前的同学联系联系?对了,我前几天见到李楠了!”

我故意提到李楠,就是看一看季川有什么反应,他只是微微愣了一下,有些勉强地笑道:“是吗?”说完这句话,他喝了口水,便站了起来,“你先坐,我还有点事。”接着,很快地消失在人群之中。

很明显,他在逃避李楠这个话题。

3

案子有了重大发现,不过,是比较可悲的重大发现。我们找到了一些有关施林的线索,也就是昨天,有个渔民在捕鱼的时候,鱼没有捞上来,倒是捞上来了一块江诗丹顿的男士手表。于是乎,几个人为了抢夺这块手表而大打出手,最后,不得已头破血流地惊动了警察协调。

我赶去的时候,队长老大通知我,让我带上李楠。

赶到连江桥岸边时,那几个渔民还在争执不下,几个民警正在满头是汗地协调着。队长看到我,打了个招呼,就把那块价值昂贵的江诗丹顿拿了出来。它装在一个小塑料袋里,表面上有一道明显的裂痕,看样子似乎受到过严重的撞击,已经死气沉沉地停止转动了。

我拿表给李楠看,她一眼就认出了这块手表,立刻哭了起来。

队长拍了拍李楠,安慰她:“先不要激动,也许,这不是施林的。一样的东西太多了。”

李楠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她想了想说:“快!看一看手表表带内侧。”

我狐疑地带上手套,拿出了那块手表……

送李楠回家之前,她已经哭晕过去好几次了。这块手表果然就是施林的,李楠说,这是施林以前买的情侣表,她一块,施林自己一块,施林还特意找人在表带内侧刻上了他们两人的名字。事实证明,的确如此,看来,施林很可能已经葬身鱼腹了。

我的想法,在第二天得到了证实。

一大早就接到队长的电话,说是在连江的下游发现了一具男尸,正是施林。我火急火燎地赶到警察局的时候,尸体已经被推进了法医科。询问几个同事,他们告诉我,尸体已经泡发了,而且,很多地方都被鱼啃得见了骨头,相当可怖。发现的时候,漂浮在下游的岸边,被一根烂绳子缠住了。

我吁了口气,胃里有些难受,突然就佩服起我们局里那些美丽的胃口极好的法医美眉们。

等了大概有几个小时后,法医科的几个同事终于检验完毕了。

我敲了敲门走进去,和法医美女打了招呼:“美女,怎么样了?”

美女推了推眼镜,说:“嗯,经过家属辨认,这确实是施林的尸体。”

“什么时候死亡的?”我问。

“通过尸体现状判断,大概是四天前。”

“有没有什么外伤?”

“有,但都不是致命伤,死因还是溺水。看来死前曾和人有争执,很可能是被人推下连江的。”

真的是杀人案!我的心一下沉重起来,不知道怎样把这个可悲的消息告诉李楠。我思索了许久,还是决定亲自去把这个噩耗告诉她。在前往连江大学的路上,我一直思索该怎样开这个口。在连江大学门口见到李楠后,我所有的勇气都因为那张憔悴而可怜的容颜,彻底灰飞烟灭了。

我们一直久久无语。

李楠似乎冥冥之中预感到了什么,她突然抬起头来,说:“说吧……”

我打了个冷颤:“好吧,不过,你要冷静。施林他……去世了。”

那个晚上,李楠哭了很久。离开她家后,我又一次想到季川,他现在的嫌疑已经越来越大了,从他那天的反应上看,他冷静得有些过头了。最起码,在听到那个他曾经爱得可以为其自杀的女孩后,他理所应当地问一问我李楠的现状,起码应该有些好奇。

可他,太冷静了。

我决定好好调查一番季川。

几经周折,利用职务之便,我联系上了市美院季川的导师,在老教授那里,我得到了那次大学生美术交流会的一些细节事宜。比如,什么时候开始的,在哪里开始的,季川究竟有没有去。但参加名单上,季川的大名赫然在上,看来,他没有说谎。施林遇害那天,他的确在外市。

我有些落寞地告辞,这时,突然有一个女孩来给教授送学生作业。看到一身警服的我,很是好奇。

老教授急忙对我说:“你瞧,她也参加了那次交流会,细节你可以问问她。”

我走过去,很礼貌地说:“你好,能向你问些事情吗?”

4

几天来,我都在思索时间这个问题,我找来了一堆交通时间表,陷入了一个深邃的大坑之中。众所周知,判断嫌疑人最有利的直接证据,就是要看他有没有作案时间。季川开会所在的城市,比邻我市。虽然是邻市,但异地作案是不大可能的。

曾经,我一直想我大概是真的误会季川了,因为,他没有作案时间。

但在市美院偶然遇到的那个女孩,让我再度怀疑起季川来。

我调查出了当天市美院组织大学生画家们外出的时间、地点,还有乘坐的交通工具。我市是一个旅游城市,连江市和临江市彼此以江而隔,交通工具除了普通的飞机、火车、高客之外,最普遍的还是渡轮。这种渡轮往返于两市之间,速度快、危险小,沿途还可以欣赏江水,非常受欢迎。

市美院的大学生们,就是坐渡轮去的临江市。

从连江市到临江市大概要一个半小时的时间,那个女孩告诉我,那次的交流会一共举行了四天,谁也没有提前回连江。不过,她还告诉了我一件古怪的事,当我问起季川的时候,她说,季川曾经失踪了半天时间。那天下午,本来大家是要一起去聚餐的,可是一直到傍晚,季川才出现。

当时,还有同学问季川:“季川,你跑去哪里了,打电话也打不通。”

季川只是抱歉地笑了笑:“我睡过头了,手机也关机了。”

那个女孩说,当时季川的模样,就像是刚从外地赶来,风尘仆仆、疲惫不堪的模样。

这不得不让我想到了一个时间差的问题,从连江到临江,或者说从临江到连江,做渡**概要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往返需要三个小时,哪怕再加上一些琐碎的小事情,耗时大概也就三个半小时,所以,这样算下来,季川完全有可能中途又偷偷返回了连江市,如果这个假设是真的,那么,他就有可能是凶手。

想到了这点,当天,我便迫不及待地来到连江渡口。

渡口上,密密麻麻的船只拥挤在一起,许多船老大都在等客,见到我来,一群人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拉客。我掏出照片,说明身份,大家的脸色立刻都阴沉下来,谁也不愿意和警察打交道啊。但迫于压力,他们还是轮番看了看那张季川的照片。

我问:“有谁拉过这个人吗?”

许多人摇头,有一个人伸长脖子、皱着眉头不语,半天他才说:“我好像见过这个人。”

“是吗?!”我兴奋地把他拉到一边,“你仔细想一想,是什么时候见过这个人?”

那位船老大回忆了一下,说:“大概是几天前吧,我从临江往回返的时候,这个人上了我的船。当时,不是高峰期,船上没有多少人,所以,我对他有些印象。”

我心里一激动,继续问:“你再想一想,那是哪天?什么时间?”

船老大想了想,说:“是下午两三点吧,应该是六号,对!就是六号!”

现在一切似乎都明朗起来了,如果船老大记得没错,那么,季川很有可能是六号当天坐船回到了连江,在连江大桥他约见了施林,彼此见面之后,可能发生了争执,这也正好可以说明施林身上的外伤是由何而来,还有那块表为何破损。接着,季川也许是不小心的,也许是故意的,将施林推进了江里。

这一切推断目前来说还算顺理成章,因为,法医的诊断报告上,已经说明了施林是六号死亡的事实。而那块表停留的时间,正好也是当天下午的三点三十分,而且,由于是一块带有年月日显示的高级表,所以,连哪一年哪一月哪一日都显示的清清楚楚,正是2009年6月6号。

我很快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队长。

我再见到季川时,他已经是施林遇害案的一号嫌犯。

队长坐在他对面,口气生硬地问:“季川,现在你要老实回答我的一切问题。我问你,六月六号,你有没有回连江?”

季川头也不抬地说:“没有,我在临江。”

“好吧。”队长顺水推舟,“那我再问你,你认识不认识施林?”

“不认识。”季川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队长刚要再说什么,旁边的同事突然把桌子一拍,吼道:“告诉你,我们已经掌握了证人和证据,你还是老实交代为好!”

这招拍桌吓人的办法,看来还真挺管用,不仅吓了我一跳,也吓得季川一哆嗦。他垂下头来,沉默了一会,轻轻地说:“能给我杯咖啡吗?”

5

施林下葬的时候,我也赶了过去。老远就看到一群身穿黑衣的人搀扶着施林欲哭无泪的父母,旁边,李楠带着一副宽大的墨镜,伤感地注视着施林的棺木。我等到人群都散去之后,才不好意思地出现在李楠面前。见到我,她微微一愣,摘下墨镜后,露出一双红肿的双眼。

“谢谢你,庄森。”李楠呢喃道,眼泪止不住地又掉了下来。

我只好安慰她:“节哀顺变。”

是的,季川终于承认了一切,施林的确是被他推下连江的。自从高中毕业之后,他一直没有忘记李楠,依旧像高中时期一样,总是纠缠李楠,希望她能接受自己的爱意。可是,李楠对他还是无动于衷,并且在大学认识了施林。这让季川非常愤怒,他非但没有停止对李楠的追求,反而愈演愈烈了。

作为李楠的男朋友,施林很快发现了纠缠李楠的季川,为了不让李楠难堪,他不止一次地偷偷找人狠狠教训过季川。于是,季川心里所有的愤恨都集中在了施林身上。六号那天,他蓄谋许久地约施林在连江大桥上见面,相约要好好谈一谈李楠的事情,施林无畏地赴约,在一个僻静的礁石岛后,被偷偷藏起来的季川推下了连江。

这之后,季川又乘渡船回到了临江市,自以为一切万无一失。

爱情,就这样毁掉了三个人,一个死了,一个进了监狱,一个永远也逃不出悲哀的大网。

关于李楠,我只能说,她是一个可悲的女孩。我承认,施林一案结案后,我一度有些自以为是,并在李楠身上重新燃烧起了爱情的欲望。那段时间,我一有闲暇就去找李楠,以老同学的名义请她吃饭、看电影,希望彼此的关系能有进一步的发展,她的的确确是一个人见人爱的女孩。

可是,李楠虽然没有婉拒我的邀约,但我看得出来,她一时之间是忘不掉施林的。

但我坚持不懈,每天下班都去连江大学门口等她,久而久之,女生宿舍里的一些同学也都认识了我这个痴情汉。

有一天,我坐在连大门口的报刊亭里一边看杂志一边等李楠,一位李楠的同学走了出来。这个女孩我认识,似乎和李楠的关系很不错。她显然也认出了我,大大咧咧地拍了我一下,对我笑道:“怎么,警察叔叔又来为美女护航了?”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下课了?李楠去哪了?”

女孩索性也坐在了旁边,观察了我半天,意味深长地摇起了头来:“你啊,够呛!”

“什么意思?”我狐疑地问。

女孩叹了口气,说:“想你也知道,像小楠那样漂亮的女孩子,追她的人太多了。想当初,就连施林那样王子一般的男人,都被李楠拒绝过。何况你一个实习警察。”我好奇起来,李楠不是爱着施林吗,她也看出了我的好奇,继续说,“你知道吗,施林曾经多次向李楠求婚,都被李楠拒绝了,这件事在连大很让施林抬不起头来。”

“为什么?”我不理解。

女孩冷哼一声,说:“是啊,为什么?我们也不理解。”

大概是职业病的关系,那天之后,我心里总是很憋闷,好像有一扇门被巨石横亘,打不开。我考虑许久之后,曾经格外小心地向李楠问起过这个问题。但李楠的回答很简单,也很正常,她说,只不过那个时候觉得还不到结婚的时机,他们都还在上大学,还是学生,所以,就拒绝了施林的求婚。这听上去,实在很让人郁闷。

我总觉得,李楠一定没有说出实话。

事实证明,我的猜测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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