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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章 秘境

  

1

小人们向海里扔下一只浮球,陆福满侧过脸抬头看着我说:“他们在浮球上装了跟踪系统,最近几天的气候以及风向跟你弟弟掉下海的那天几乎相同,他们只要跟踪浮球的漂浮方向,相信很快就能找到你的弟弟。”

我点了点头,到现在都不太敢相信自己所遭遇的事情。就在不久前,我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和弟弟阿树在出去旅游的路上遇到了歹徒,阿树被挟为人质。他跟歹徒上了车,最后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歹徒把车开进了海里。车子最终被警方打捞上岸,里面却一个人都没有,阿树和歹徒全部都失踪了,警方怀疑车里的人顺着潮水漂到了其他地方。这件事过后,街头巷尾都在讨论,同情阿树的有之,责骂歹徒凶狠的更是大有人在。

这件事发生后的第二天,我身边发生了极为奇怪的事情。明明看起来只有巴掌大的鞋子,穿起来刚刚好;出了家门,街上来回开着的汽车竟然都变成了很小的玩具汽车;商店里的人也不见了,低头一看,他们全都变得小小的,在我的脚边穿梭。

我怀疑自己在做梦,低头狠狠掐了一把胳膊,很疼,疼得我眼泪都流了出来。这时有人在我的脚边喊:“喂喂,你怎么哭了?”我蹲下来看着他,是个身高只到我脚踝的胖乎乎的男生。

我说:“完了完了,是我得了神经病还是这个世界变化太快,为什么你们全都这么小?”我比画了个手势,男生的眉毛皱到了一块,他围着我绕了一圈,露出一脸沉思的表情:“那你看外面的汽车是不是也很小?”我拼命地点头:“是啊,就跟玩具汽车一样。”

“那那个架子呢?”

“那是正常的。”

“那张椅子?”

“很小很小。”

……男生问了我很多问题,最后终于做了结论:“是这个世界变化太快了。”然后他又说,“我叫陆福满,你相信我吗?相信我的话就跟我去一个地方,到那里我就会告诉你为什么你会来到小人国。”我跟着他去了,因为一个小人又不能把我怎么样。我们路过港口,我停了下来,一群穿着警服的小人站在海边,他们把一个浮球推进了海里。

我说:“我弟弟阿树昨天就是在这里掉下海的,那个歹徒把车子开进了海里。”

陆福满瞪大眼睛,看着我的眼神瞬间带着探究的意味:“你的弟弟是林树?”

我点点头:“是的,我叫林微。”

陆福满唏嘘了一声,他的眼珠转动了一圈,才忽然对我说:“林树也是我的好朋友,那个歹徒真该死,竟然连林树这么好的人也绑架!希望林树没事。”然后他向我解释为什么小人们要把浮球扔进海里。

其实我一直不相信阿树就这么死了,第一,警方并没有在车里找到任何血迹;第二,阿树的水性很好;第三,我的第六感告诉我阿树没事。所以我一定要找到阿树。我向陆福满表达了我的想法,陆福满拍着胸脯保证说他一定会帮我的。他打消了带我去某个地方的念头,做了另一个决定:“那个地方等找到了林树我再带你去。”

说话的时候,警察小人已经向我们的方向走了过来,我想要躲起来,可是我的身体较之他们显得太庞大了,于是我往后退。

陆福满在旁边叫我:“林微,你跑什么?”我没有理他,继续往后跑,却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住,一下摔倒在地上。

身边突然传来“哎哟”一声大叫,我侧过头来,看见一个戴着鸭舌帽看起来十分邋遢的男人从草丛里爬了起来,刚刚把我绊倒的人就是他。

他捂住脑袋,用他那双不大的眼睛打量着我:“是你踢到了我?”

我呆愣了几分钟,惊奇地瞪大了双眼,眼前发生的一幕简直太不可思议了,邋遢男人竟然不是小人,他比我高出一个头,他是个正常人。

男人被我看得不自在,低下头查看自己褴褛破烂的衣裳,遂又觉得不对,抬头盯着我问:“刚刚是你踢了我?”

我点点头:“我不知道你躺在草丛里睡觉,你也把我绊了一跤。”我也从地上爬起来,问男人:“你怎么和我一样,你不是小人?”

“好啊,你骂我小人!”男人看起来很不高兴,我这才意识到他误解了我的意思,此小人非彼小人,刚想解释,陆福满就从后面赶过来了,他似乎听见了一点我们的对话,他瞥了我一眼,又让男人低下头来,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男人这才面露和缓的表情,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不再多言。

陆福满让我跟着他走,我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邋遢男人,他盯着我,突然开口说:“我叫姜兆,大家都叫我疯帽子。”边说边拍了拍头顶的鸭舌帽。

2

我和陆福满来到一个小区,他开门进了某间房子,我没看清楚他是怎么开门的,好像一眨眼门就开了。这里是他的家,所有家具都很正常,我实在难以想象陆福满是怎么在这种对他来说大上这么多的房子里生活的。

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沙发旁边的小桌子上摆放着陆福满和他家人的合照,我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这时,陆福满递过来一杯水看着我说:“你放心吧,我姨夫是个警察,也负责林树的案子,如果知道他的消息,一定会在第一时间通知我们的。”

我点点头,本来打算回家,可陆福满突然拉住我的胳膊说:“别回去了,就住在我家吧。”我的胳臂被他拉得有些疼,他看见我皱起眉头,立刻放开手,抓抓头不好意思地对我说:“是这样的,我以前听林树说过,你和他两人父母早亡,大学毕业后,林树一直在外地工作,现在你特地为了林树的事情跑过来,林树又下落不明,你一个人要去哪里呢?”

我同意留下来,并且真心实意对陆福满表示感谢。

深夜口渴,从房间出来倒水,却发现客厅的灯是亮着的。空旷的客厅里回响着低低的说话声,我循声走去,陆福满站在话筒旁边,对着话筒说着话。见到我过来,他连忙放下话筒挂断了,然后对着我露出尴尬的笑容。

我还来不及问一句怎么了,客厅的灯突然灭了。

“哎呀,可能是跳闸了。我去看看。”黑暗里响起了陆福满的声音,就在我想陆福满这么小怎么把闸推回去的时候,突然一双冰冷的手搭上了我的肩膀,我吓得尖叫起来。

“怎么了?”陆福满在不远处大声地问我。

“客厅里还有别人!”我大声叫了起来。与此同时,我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推在地上,客厅的灯也亮了起来,砰的一声,客厅里的窗户玻璃被人猛地打碎,一个红头发的女人从窗口跳了出去,地面破碎的玻璃上还染着鲜红的血,简直一片狼藉。

陆福满迅速奔到了我的面前,他看上去很慌张,先是走到窗边看了一会儿,确定已经没有人了才蹲下来问我:“你没事吧?以后睡觉之前都要把门窗锁起来,小心一点了。”

我回到了卧室,心里升出了一大团疑问,陆福满这么晚了在给谁打电话?深夜造访的红发女人到底有什么目的?就在我陷入沉思的时候,对面的窗户上突然出现半张人脸,我捂住嘴不让自己叫出声。

那张脸慢慢地移动,然后又出现了一只手,手轻轻叩着窗户玻璃。

我从床上跳下来,看见那个叫做疯帽子的男人站在窗外,正咧嘴冲我笑。

“怎么是你?”我问。

“刚刚那个红发女人你要小心了。”疯帽子说。

“你怎么知道她,又为什么要告诉我?”

疯帽子笑了笑:“我平时虽然疯疯癫癫的,可看人却一看一个准,刚刚我看见那个红发女人手里有刀,而且你不但要小心她,还要小心你身边那个小伙子,一个人的眼神总是出卖他的心。”

“陆福满?他只是一个小人。”

“小人?”疯帽子忽地笑了起来,他边说边拿出一只碗,对于全身破烂的疯帽子来说,那只碗显得异常干净:“说来说去我只是个流浪汉,相不相信随便你,不过现在我饿了,能否给个东西吃?”

果然是疯疯癫癫的,我盯着疯帽子手上的碗良久,最后决定到厨房拿一个面包给他,他看着我得意地笑了,然后消失在夜色里。3

第二天陆福满就接到了他姨夫的电话,说是那个浮球停在了附近的一个海滩,阿树和歹徒很可能都飘到了那个海滩。知道这个消息后,我等不及陆福满,便独自前往了海滩。

背上从家里带出的小背包,我乘上了一艘船,船有点拥挤,那些小人们全都聚集在我脚的四周,为了不踩到他们,我尽力退到角落,却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回过头,发现一个衣着有些邋遢的红发女人正盯着我,她跟我差不多高,眼睛里写满了不友善,她向我靠近了一步,我猛然想起昨天夜里跳窗而出的红发女人,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我尽力往旁边躲,女人似乎猜到了我的意图,我退一步她就前进一步,直到我退无可退。

这时候突然有人把我拉到一边,疯帽子抬起脸来对我笑了笑,不经意间已经挡在了我和红发女人的中间。

这时又响起了另一个熟悉的声音:“林微你真不够意思,竟然不等我,自己跑来了,亏我帮你这么多。”声音的主人是陆福满,他的脸上写满急切与害怕,在接触到我的视线时竟然心虚地偏转了脸。

我们坐到船的另一边,尽量远离红发女人,可还是能感觉到她时不时投来的视线,我注意到红发女人紧紧捏着拳头,似乎在竭力克制住什么。

“我好像认识她。”我说。

“是谁?”陆福满疑惑地看着我。我的眼神扫过疯帽子,然后十分肯定地说:“昨天晚上就是她深夜出现在你的家里,我从窗口看见了她的红发,而且早上我出门的时候在地上捡到了这个东西。”我把手上的东西递出去,照片上的男孩笑得一脸灿烂,正是阿树。可是照片的反面却写满了“去死”两个字。

陆福满一下从原地站了起来:“这个女人这么恨阿树,难道和歹徒有关系?”

我点了点头,然后看向疯帽子,他也点了点头。

船在某个码头靠岸,那个红发女人依然不远不近地跟着我们,最后我们三个人决定分头行动,从不同的路到达某个约定的目的地。

我跳上一辆即将开动的公交车,那个红发女人没有赶上,我总算摆脱了她。坐车到达海滩,一群穿着警服的小人在岸边搜查,他们似乎并没有收获。

我找到一个隐蔽的角落坐下来等着疯帽子和陆福满的到来,眼角的余光竟然又瞥见那个红发女人,又被她找到了,简直阴魂不散! 我起身往不远处的小树林里躲,还是被女人看见了,她跟了过来,我迅速跑了起来,她也紧随其后。

“你站住!”女人见追不上我,在我身后大声吼叫起来,我不停,继续往前跑,直到一个重物砸在我的脑门上,是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我被迫停了下来,女人一下向我扑过来,她拼命掐住我的脖子,我又踢又打想要摆脱她,直到她的手中多出一把锃亮的小刀。女人用刀抵住我的脖子,用充满血丝的眼睛看着我。

“我就知道你和那个歹徒有关系,你说!阿树没死是不是?他被你们藏到哪里去了?”我大声嚷嚷起来,女人一愣,眼中的血丝更甚:“你闭嘴!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啊……是真的是真的,阿树真的被你们藏起来了!”我大叫着打断女人的话。

女人的刀突然向我刺过来,我一个躲闪,女人反应不及,我乘机夺过刀刺入了女人的手臂,她大声呼喊起来。与此同时,疯帽子和陆福满匆匆忙忙地向我的方向跑过来,女人见寡不敌众,捂着伤口的手臂往小树林深处跑去。

“你没事吧?”陆福满问我,“现在我已经确定那个女人和歹徒有关,不如我通知姨夫把她抓起来,如果歹徒真的没死,我们正好可以利用她找到林树并把歹徒绳之以法。”

我摇摇头:“你这样会打草惊蛇,不如我们换个方法,你先别通知你的姨夫,既然那个红发女人和歹徒有关系,就由我们将计就计,反跟踪那个女人,说不定可以找到阿树的藏身之处。到时候再通知你的姨夫,这样你在你姨夫面前就立了大功了。”

4

我们和女人的身份立马转换了过来,现在她变成了被跟踪者,而我们变成了跟踪者。疯帽子并没有参加我们的跟踪游戏:“流浪汉就应该做些流浪汉该做的事情。”说完这句话的第二天他就离开了小岛。

我和陆福满每天轮流跟踪红发女人,直到某天她收到一封信,然后急急忙忙地出了门。回来后她就变得极为心神不宁,那一天她都把自己锁在房间里,门窗紧闭,根本窥探不到她在屋里做些什么事情。

直到陆福满来接我的班,女人都没有出来的意思。我和陆福满觉得这件事情非常不对劲,于是决定到女人的屋子里查看一下。

屋子里黑黢黢的,一个人都没有。

我们向旅馆的工作人员求证,确定女人回来后就再也没有出去过,陆福满不可思议地问我:“她是怎么出去的?”

我摇摇头:“我在这里站了一个下午,如果她出去我一定能看见,况且在我眼里,其他人只是小人,只有她和我一般大,这么明显的目标我绝对不可能错过。”

“怎么可能!她竟然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红发女人是在我的眼皮底下消失的,陆福满通知了他的姨夫,经过警方向旅馆工作人员的求证,那个女人没有身份证,填在住客登记簿上的姓名叫史微,电话是假的,名字很可能也是假的。旅馆因为收留没有证件的女人入住,营业证暂时被吊销,而关于那个或许叫史微的女人的线索也完全中断了,因为只凭借我和陆福满的一面之词,根本查不出那个红发女人究竟是谁。

我和陆福满都以为线索就此没了,阿树的消息更加遥遥无期,没想到几天后,警方在海岸边发现了一具女尸,女人趴在地上,脸上血肉模糊,几乎辨别不出原来的样子了,只那头红发特别的刺眼夺目。

尸体面目已经无法辨别出原貌,再加上在海水里浸泡的时间过长,也没办法估测具体的死亡时间了。不过根据女尸的部分特征,怀疑就是不久前突然人间蒸发的史微。

史微莫名失踪又突然死亡,把这件原本简单的绑架寻人案变得极为复杂。是谁杀了史微?莫非是失踪的歹徒?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个星期后,我从陆福满那里听说有人向警方报案,在发现尸体的前一天,有人在海岸附近看见一个衣着褴褛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形迹可疑,警方迅速把目标锁定在疯帽子的身上。

我和陆福满都很吃惊,疯帽子早就离开了小岛,又怎么会突然出现,还成了杀死史微的重大嫌疑人?

5

在警方追查疯帽子下落的时候,陆福满也变得奇怪起来,他总是陷入沉思,也很容易担惊受怕,轻轻一点响声就能让他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半夜我起身喝水,也总能看见他的屋子里亮着灯,里面有人在窃窃私语,似乎正在讲电话。我隐约觉得陆福满的电话和失踪的阿树有关,于是我从网上购买了一种电话窃听器,偷偷安装在陆福满的电话上。

可惜监听器的效果极差,只能听见“咝咝”的电波干扰声和电话里隐约的声音,并不知道陆福满和电话另一头的人在讲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电话另一头的男声来自陆福满的姨夫张宁。

我坐在床边思考陆福满为什么总给他的姨夫打电话,这个时候,窗户突然被人敲响了,一张熟悉的脸印在了玻璃上,是疯帽子。

他看见我咧嘴笑了起来。我打开窗户问他:“为什么要杀死史微?”

疯帽子的眼睛眯了起来:“杀她?我为什么要杀死她?”他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那是一串白色的水晶,“这是我在海岸边捡到的。”我把水晶夺了过来,瞪大眼睛看着它,疯帽子疑惑地问:“怎么了?”

我摇摇头,把水晶收在了口袋里。第二天疯帽子被警方逮捕了,是我报的案,他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大声嚷嚷着:“我没有杀人!人不是我杀死的!”

路过我身边的时候,疯帽子一把扯住了我的胳膊:“我知道是你,是你陷害我……我要揭发你,你们知道史微那天是怎么凭空失踪的吗?”

“你闭嘴!”我打断他,“你答应过我不说的。”

“不说?我现在都要被你害死了,我不说?”疯帽子突然挣脱小人们的束缚,冲到我和陆福满的面前:“你们一定想知道史微是怎么消失的吧?其实太简单了,是这个叫林微的女人使了个简单之极的阴谋,她写了封信给史微,具体写了什么我不知道,总之史微相信了她的话,她戴着墨镜全副武装地从旅店出来就再也没有回去过,接着林微也戴着相同的墨镜和红色的假发回到了旅店,之前林微就知道这间旅店不用身份证登记,所以用假名开了一间房。史微出了旅店后,林微扮成史微回到她的房间,然后又变成自己的样子从旅店出来。这样即使是调出旅店的闭路电视查看也没用,她真的凭空消失了。之后林微向陆福满说的那些话只是她自己的一面之词,是真是假又有谁知道呢?”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陆福满疑惑地看着我然后又扭过头来问疯帽子。

疯帽子摇摇头说:“我怎么知道?或许是为了除掉红发女人,或许是怕她继续伤害自己杀之而后快,谁知道呢?”

托疯帽子的福,我也被警方列为重点嫌疑犯。张宁把手铐铐在我的手上,他的个头就到我的脚踝,我真的不知道手铐是怎么铐在我的手上的。

我跟着警察小人回了警局。我承认史微的失踪是我一手安排的,但我拒绝承认史微是我杀死的。安排史微在旅馆消失后,我就打发她离开了小岛,至于她最后为什么会死在岸边我真的一点也不知道。

因为警方没有切实的证据,第二天我和疯帽子都被放了出来。

陆福满站在门口等着我,他约我去了一家咖啡厅,开门见山地问我:“当初知道史微和歹徒有关后,是你提议跟踪她的,而且她上次差点儿杀了你,你为什么放她走?”

我不置可否,从口袋里掏出疯帽子从海边捡到的白色水晶,果然看见水晶后,陆福满小小的脸上变得一片煞白。

“这个水晶你应该不陌生吧?是在疯帽子那里发现的,这条水晶的构造有些奇特,相信不会随随便便就能捡到几串一样的。我记得阿树的手上也有一串一模一样的水晶。”

陆福满煞白的脸色总算缓和了一点:“那能说明什么?”

“说明疯帽子和阿树的关系非同一般。”

“什么意思?”

“疯帽子和你我非亲非故,为什么屡次帮助我们?要不就真的是阿树的朋友,要不就是想通过我们达到什么目的。”

“那这和你放走史微又有什么关系?”

“关系可大着呢。”我从包里掏出一张合影递到陆福满的面前,上面的人正是史微和疯帽子,“疯帽子既然和史微合影,那说明他早就认识她,却装作一副不认识的样子,这是为什么?而且疯帽子手上有阿树的水晶,这又说明什么?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是在哪里遇见疯帽子的吗?是在阿树掉下去的海岸边,疯帽子衣衫褴褛地躺在草丛里,这难道没让你联想到什么吗?”

“你的意思是……”陆福满的眼睛眯了起来,急切地看着我。

“我的意思是疯帽子就是那个歹徒!他没有死,这证明阿树也活着,一定被他藏在某个隐秘的地方。我放了史微是想她和疯帽子接头,那封信是我冒充疯帽子写给她的,她相信了,我这才设计让史微凭空消失,让她深信这一切都是疯帽子为了救她而为。史微一走,只要她与疯帽子接头,我们很快就能得知阿树的下落。可现在史微死了,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但疯帽子失去了帮手,会慌不择路,也许会转移阿树,说不定我们很快就能寻到有关阿树的线索。”

6

我和陆福满达成了共识,暂时先不报警,跟踪疯帽子的一举一动。

果不其然,一个星期后,我们在海滩边的某个岩洞里发现了情况。疯帽子带着一些食物鬼祟地进了岩洞,一个小时后才慌慌张张地出来。

我和陆福满对望了一眼,阿树**不离十就在那个岩洞里。

我俩悄悄地进了岩洞,里面很黑,手电筒的能见度也不是很高,只能照到一小块地方。走到岩洞的尽头,手电筒的光照出一个人的背影。

“阿树!”我不确定地喊了一声。

那个背影浑身一颤,用几乎破碎的听起来根本不像阿树的声音喊了一声:“姐?”声音回荡在岩洞里,诡异异常。

我激动地喊起来:“是阿树啊,我们终于找到阿树了!”

“阿树,快跟我回家吧!”我欲上前扶住他,他把我的手电筒推开,我知道他的意思,不再照他的脸,阿树说:“你还带了谁?”

“是陆福满啊,你的好朋友。”

“陆福满……陆福满……不不,他不是我的好朋友,不是,他,是他害了我……”阿树开始语无伦次。我拉了拉陆福满的胳膊,他却动也不动。良久,陆福满才阴冷地开口:“林树,真的是你……真的是你……你竟然没死!”

“怎么?”我猛地回头,手电筒的光芒晃过他的脸,照出他嘴边的一丝冷笑。

这个时候,身后又响起了细碎的脚步声,微弱的光亮中又出现了一个人,是疯帽子。

此时的陆福满已经不是我几天前认识的样子,他的脸上已经不再有伪装着的刻意笑容,他伸手拉着我的胳膊,力道之大害得我差点儿痛呼出声:“林微,我早就把我们的计划告诉了疯帽子,我们互相有了约定,如果我不揭发他是歹徒的事情,他就会助我一臂之力。等会儿你就和林树一起走,也好下去做个伴。”

“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这么做,我不明白!”我大声喊了起来。

“好吧,反正你们都要死了,我也不妨告诉你们。那天我失手杀了人被林树撞见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杀了人我也很害怕!可是林树不念我们的友谊竟然一直在威胁我,而且贪得无厌,我真是恨透他了,这种人简直虚伪至极。如果我不杀了他,我的前途都会被他毁了。知道他要去旅游,我一早便找人在他的车子上做了手脚,把被我杀死的女人放在他车子的后备厢里,如果他侥幸逃过一劫,还可以让警方怀疑女人是他杀死的。没想到半路上他竟然被歹徒劫持了,歹徒上了他的车,也怪那个歹徒倒霉,”他看了眼疯帽子,“所以他们才会连人带车开到海里。由于冲击过大,后备厢开了,不知道那具女尸随着海水飘到了哪里。”

“你只是个小人,能拿我怎么样?”我刚说完,陆福满就笑了,“林微,我是医学院的学生,我知道你这种病是世界十大怪病之一,叫做视微症又叫爱丽丝梦游仙境症,患此视觉疾病的人类和动物,会把部分人以及无生命目标看得比真实的要小很多。例如,一辆尺寸正常的汽车,可能被看来是一个小玩具。我是一个正常人,只是你把我看得小得多。第一次见到你的那天,本来是想好心带你去医院的,但后来因为林树的事情我改变了主意。”说完,陆福满拿出了事先准备的小刀,刀尖闪闪发着光,这时疯帽子也扑了过来,他夺过陆福满手中的刀,及时制止了他,与此同时,岩洞里亮起了很多灯光,早就潜伏在周围的警察抓住了陆福满。

阿树背过身子来,却是史微,她冲过去抓住陆福满的衣领,幸好及时被警方制止了。史微的脸由于愤怒而涨得通红,声音都是颤抖的:“林微写信跟我说阿树的事情和你有关我还不太相信,原来真的是你!你对得起阿树吗?你说啊!”

陆福满抱着头,简直百思不得其解,他狂躁地看着疯帽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帮她们?”

“我会慢慢告诉你的。”我看着他说。

7

我一开始就说了谎,其实我不是林树的姐姐,我也不叫林微,我的真名叫俞粤。我要找的人不是林树,而是我的父亲俞恩,那个一直被称作“歹徒”的人。父亲作为一个歹徒,在群众的心里根本不值一提,只会被鄙视唾骂,诅咒他死的人姑且不说,即使有些人希望他活,其目的也是尽快把他绳之以法。我不敢光明正大地说要找他,只能说我要找的人是林树。可是谁又知道呢?歹徒也有自己的故事。

林树的确是有个姐姐叫林微,那个人就是史微。林微前些年因为偷窃坐了牢,林树去了别的城市,也一直不愿在外人面前提起他姐姐的事情,正好让我钻了空子。没想到林微听说林树出了事情,特地从外地赶过来,却被她发现我一直在冒充她,她下意识地就认为林树的事情和我有关,甚至平时做事就很冲动的她想要杀了我。那天早上,我在陆福满的家门口捡到了林树的照片便猜到昨天夜里的红发女人就是林树的姐姐,为了不让陆福满怀疑我,我只能在照片背后写满了“去死”两个字,把陆福满的思路往别的方面引导,这之后林微在小树林里袭击我,我瞥见陆福满就在附近,这才大声嚷嚷了一些关于林树的话,让陆福满相信林微和歹徒才是一伙的。

因为我的父亲挟持林树的时候,我也在汽车里,我知道汽车之所以出事故是有人故意动了手脚,可是这件事却被警方压了下来,压下这件事的人就是陆福满的姨夫张宁。在我侥幸存活后,决定边找父亲的下落边找出事情的真相,于是我刻意接近陆福满,所幸陆福满也并没有让我失望,在知道我是林树的姐姐后,他曾多次表现出了紧张与心虚的情绪。

开始的时候我的确怕林微的出现打乱了我原先的计划,甚至想过让她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可最后我改变了主意,从几次与史微的碰面来看,我发现她的性格实在很冲动,做事的时候甚至不考虑后果就下了决定。这种冲动的性格可能会帮了我,也可能坏了我的事。于是我试着写了信告知她一些关于我的真相,希望她能配合我,很幸运的,她又一时冲动地完全信任了我,幸好她信对了人。

随着浮球漂流上岸,没有找到父亲和林树,反而漂上来一具女尸,疯帽子在女尸边捡到一串独特的水晶,我的确在林树的手上看过,但我也在陆福满的几张全家福照片上看过,那时的照片上他每张都有戴这种水晶,可是现在他的手腕上却空空如也,那串在女尸旁发现的水晶极有可能就是他的,也就是这个女人的死和陆福满有关系。我和疯帽子、林微将计就计,最终引得陆福满上当说出真相。

说完这一切后,我看着对面的陆福满,在我眼里他还是那么小,此时他正面带苦笑地看着我说:“俞粤,我被你骗得真惨,你那个怪病不会也是装的吧?”

“我们彼此彼此,但我的病是真的,在我的父亲离开后的第二天,它就发作了。”我说。

“我真想不通,那个疯帽子为什么要帮你?你出现在我面前之后我就找人调查过你,我早知道你不是林树的姐姐,只当你可能是他的女朋友,没做多想,可那个疯帽子,只是个流浪汉,他凭什么也帮你?”陆福满侧脸看住疯帽子的脸,疯帽子从怀里拿出一只小碗,是那只看起来异常干净的碗,他冲着我晃了晃说:“相信你那天晚上就认出这只碗了,在我最贫困的时候,你和你父亲帮助了我,虽然我只是个流浪汉,没读过什么书,但也知道一句俗语,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所有人都沉默了,包括我,我的眼泪流了下来:“我爸爸他之所以变成歹徒全部是因为我,因为我有这种怪病,他希望有很多很多的钱才走错了路,我拦住了他的车,求他放了林树,他最后答应我了,可是车子的刹车突然失灵,我们掉进了海里,他拼了命地把我送上岸,他对我说要我好好活下去,然后他又去救林树,可是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虽然到现在都没有找到他,可我有预感,他还活着。”

疯帽子拍了拍我的肩膀,林微也拍了拍我的肩膀:“阿树和你父亲都会没事的。”

我低下头,耳边似乎还回荡着父亲最后对我说的话:“粤粤,好好活下去,只要有一点希望都要活下去。”

我知道他一定不会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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