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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0 一生难安

  

6

李可没有办法回答那些问题,学校本来打算将他移交到警方,但是他并没有给附院造 成太大损失,只是用提取骨骼用的白腹虫破坏了一具尸体。老师和系主任出面,把他带回 学校。

然而他还能不能继续留在学校,却要看医院方面的鉴定结果了。他随身携带的那些药 片,是氯氮平一类的--被严格控制的精神抑制类处方药物。

实验室也要求学校进行调查,药剂室里的药品总是对不上数。一些市场上难以买到的 违禁药物器材丢失了不少。他们怀疑这和李可有联系,于是要求学校将两件事合并在一起 调查。

一时间学校里流言四起,李可竟然还患有精神疾病。平时与他接触的学生只以为他脾 气暴躁,行为怪癖,除了寝室里的那几个也就少和人来往。没想到他的行为已经如此危险 囚禁同学,毁坏尸体,如果不是发现及时,那么他很有可能对活人做出一些不正常的举 动来,到那个时候,恐怕就要出大事了。

流言蜚语被描述得绘声绘色。学生之间互相自嘲调侃,你看,学医的都是神经病,这 话应验了吧。李可的偏执症那是肯定的了,过两天就能出结果。马上就有人说,哈!从学 校出来就直接进精神病院,一步到位啊。

志远他们寝室里的气氛却空前压抑起来。李可回来时面色铁青,眼神呆滞中透着凶狠 .志远正在座位上写作业,老尚和葛华回来后戴着耳机读英语,大家都在解压。门被推开 三个人一起往外看,李可站在门口,像是一尊雕塑,那种复仇般的目光让三个人都觉得 不寒而栗。他打开自己的柜子,取出一瓶瓶装奶,以此帮助睡眠。他的生活被彻底打乱, 被人当作毁尸偷药的疯子,路上见到自己纷纷回避若见瘟神。

经过一上午的讯问,下午还被带到医院做了检查,此时已经是暮色四合,温度骤降的 黄昏。他暴躁地踢掉鞋子爬上床,用被子蒙住头。房间里的死寂让人觉得呼吸困难。

而这件事最大的疑点,就是那个和李可接头的神秘女孩了。

7

半夜里,老尚被从李可那里发出的动静吵醒。

他有点神经衰弱,是寝室里睡眠最浅的人,谁起身去厕所,谁在被窝里打电话,谁做 了噩梦腾地坐起来,都可以破坏他脆弱的睡眠。每次他都会闷声骂一句警告肇事者安静点 .而这一次他没有。

走廊里的声控灯亮起来,他看见李可躺在床上,身体直挺挺地绷直,浑身抽搐,头颅 侧向一边维持着匪夷所思的角度,那床被子正被他发疯般咬住,一只手握成拳头指向天花 板,另一只手极力地往头下伸。就像被人捆住的野兽,透出竭力挣扎的赫然。

他被吓坏了,不知道他想干什么。老尚虽然成绩平平,但至少也能判断出这是偏执病 人可能出现的躁狂状态,极具攻击性。如果此时他手里握着一把刀……他不敢想下去,在 这种情形下他会对眼前的活体进行报复性攻击。老尚想着不禁开始紧张起来,走廊里灯光 熄灭。寝室如同密封的烤箱,暖气片急速升温,一瞬间接近地狱般。

老尚瞪大眼睛看着李可,打算只要他一起身就大叫冲出去。

僵持了一会儿,渐渐的,李可似是精疲力尽了,他平息下去,房间里恢复死寂,如同 墓穴。

老尚暗舒一口气,在心里叫苦,究竟因为什么让这家伙突然变得这么可怕了。谁愿意 在身边安放一颗定时炸弹?如果明天学校不作出处理那说什么也要换寝室。要和他们说一 下,不能和李可呆在一起了。

倦意再次袭来,老尚一觉睡到了天亮。

8

如果老尚的专业知识再丰富一点,也许李可就不会死了。而且,还是被他看着死的。 他却还以为那是他极端的发泄。

浑身抽搐,身体僵直,颈部机械性扭曲,这些都不是什么精神病的器质性反应,而是 类帕金森病状。标准的精神抑制类药物的中毒。

第二天一早,志远他们起来去上课,李可蒙着被子还在床上,他们不敢招惹。直到鉴 定结果出来,学校找过来,发现他已经死在自己的床上。

抬出去的时候,尸体蒙了一张白单,身躯诡异扭曲,垂落的手指蜷缩成鸡爪,宛如一 截枯木。

李可自杀了,在被怀疑盗窃和患有精神疾病之后,他不等学校的处理结果,自我了结 .

老尚看见的情景,是他最后的挣扎。

警方封锁了现场,经过化验,李可服下的药物和学校丢失的相符,而丢失数量和他服 下的不符。余下的药物去了哪里,无人知晓。

还让人疑惑的是,那夜老尚眼见他伸手摸索,并不是因为别的。警方在他的枕头下找 出一瓶镇定剂,它可以中和精神药物强烈的副作用,换句话说,那是解药。

难道是因为中毒的痛苦,李可在最后关头试图用平时缓解焦虑的镇定剂救命,但是那 个时候,手指剧烈的抽搐已经无法打开瓶盖了。

这件事在学校里流传了很久,想不到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大学生对待生命会这样轻率 .

而检测结果却是,李可虽然有轻微的偏执和焦虑,服用一些药物完全可以控制,绝对 达不到精神病的程度。这些负面情绪,往往由高中时的压力和大学里的茫然催生,是学生 中常见的心理问题。

也就是说,李可是个正常人。

9

何青近来的心情很好,她很漂亮,而她的耳垂最漂亮。志远送她的铂金耳坠是时下最 in的,配上他送的驼绒短风衣,如同封面女郎,举手投足间透着炫耀。

这些都是何青一直想要的,对志远提过多次,终于在圣诞节实现。

轮廓俊朗,虽有些张扬,但出手阔绰,自然是很多女孩心目中的理想男友。

那些室友也过得滋润,志远这小子不知为什么越发大方了。晚上沿江的酒吧街时常有 他们的身影,仿佛是为了摆脱阴影开始及时行乐。价格不菲的红方,只拿来当啤酒喝。回 宿舍的路上,醉醺醺地坐车里,志远的名牌衬衫上有些折皱,老尚打趣道,嘿,哥们,你 老爹要是再承包了什么大项目是不是应该送你一辆车代步了?那你在学校可就是拉风得盖 了冒了。

志远扶着头哈哈笑,他的家境为别人所羡慕,父亲在西南承包矿山,日日进账可观。 似乎所有人都忘记了在开学时,志远有些寒酸地拖着一只旧箱子站在宿舍门口的窘迫。酒 精使人健忘,葛华只说志远你当时是害怕我们仇富所以乔装打扮吧。

那些流言一个月后渐渐沉下。志远借着酒意吹风,觉得自己做得有些绝然,可如果不 这样,自己的伪装恐怕就迟早会被撕破吧。

是的,他设了一个局,不想节外生枝,只得下了狠手。

用一枚纸片堵住锁孔,那么老式的卡锁就失去作用。把那副用外衣盖住的骨架放在床 上,就刚好可以伪装成熟睡的模样。他溜进停尸间,取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又恐怕学校 发现,于是伺伏在暗处引李可前来,嫁祸给他。穿上他的衣服出现在监控录像里,就是最 好的证据。做完这一切之后,再将那没纸片取下,房门被真正锁上,他安全极了。

简单的方式往往奏效,那具已被白腹虫破坏的尸体千疮百孔,没人会再注意到死者的 角膜不见了。

只是他没料到学校会把药品丢失事件也牵扯进来,李可因为焦虑而服用一些药物他是 知道的。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干脆杀人灭口,那瓶牛奶里被他下了毒,就用从实验室盗 出的药物,李可在深夜意识到中毒的时候,全身剧烈的反映已经无法让他服用解药了。

那对角膜令他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恣意。这么大的一笔钱,是他仅靠偷药所不能达到的 .

女友的依赖,朋友的赞许,旁人的羡慕,都把他高高的捧至云端,这感觉充满诱惑, 只要你有钱。

他并不为犯罪而忏悔。李可知道他的底,他知道那个在当晚的录像中出现的神秘女孩 的身份,单凭这一点,他就必须阻止他开口。

而那个女孩,销声匿迹了很久,元旦前夕,再一次出现在学校周边。

志远顿时前所未有的紧张起来。

10

十二月末的一天,巡逻的警卫偶然看见沿江的那条路上,有个女孩鬼鬼祟祟地张望着 .这引起了他的警觉,直到栏杆外出现志远的身影,警卫才恍然意识到,这人极有可能就 是录像中的神秘女子。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在远处密切注视,并暗地里通知了其他人员从两面堵截。她是 整件事的关键,如果抓获她,那么之前的种种疑团就都可能解开。

在他的视线中,志远和女孩不知说了些什么,然后女孩掏出一枚纸卷交给他。在距离 两人前后百余米的位置,校警已经兵分两路,不动声色地靠近过来。

他们一定心中有鬼,否则断不会在看到警卫时方寸大乱。这个旁观者看见男孩突然对 那个女孩说了一句话,女孩呆在原地一秒,然后拔腿就跑。

两队人立刻冲上去追赶,志远当时就被按在地上。而那个女孩在跑至江堤边上才发现 已无路可退,她紧张地看着左右两队人向自己靠近,她的身后是四五层楼高的堤坝,下面 满是嶙峋礁石,如同悬崖,她只能束手就擒了。

就当那些人只差一步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惊呆了,那个女孩就在众人的目光中,决然 转身,纵身跳下。

她跌进堤下交错的岩石中,摔得血肉模糊,当场毙命。

他们只好联系驻校派出所的警方介入,从志远手里,找到了那卷纸,里面是两千元钱 .

志远说,这个女孩在几天前联系到自己,说是李可还有一些东西没有给她。她给了自 己一笔钱,交换这些东西。

她是谁?她要你给她什么?警方问。

我不知道,我对她说我不知道她说的东西是什么在哪里,我告诉她李可已经自杀了。 她就要我去学校东侧废弃的那些仓库里找来李可藏在那里的东西给她。

那你为什么不报案?

我……志远惊惧地颤声说,她说她会给我好处的。我一时糊涂,就……

在志远所说的那件库房里,警方找回了大部分失窃的药品和医疗器械。而女孩的遗体 上有一张纸片,写着志远的学校和他的电话。

她看似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容貌有些老,手上有大片的老茧。这样的外来打工女孩 在三镇汇聚九省通衢的江城比比皆是。没有档案,没有身份,就像是一只无人理睬的昆 虫,她死了,她的上线是谁,有多大规模的团伙,都不得而知。葛华只说自己见过她,在 开学不久,那时她穿一件蓝布褂子,在学校一角和李可交谈,志远也在。这个人一定和李 可认识很长时间了。

不过好在证据已经充足,上面也催促,就草草结案了。

志远受了处分,警方斥责他如果有一点不为金钱所动的正义感,就不会让案子这么不 明不白的结束。

他回来的时候,何青和室友们都表示了关心。他们都说想不到李可还有这么复杂的背 景,不过都过去了,安慰志远不要放在心上。

那天晚上,志远躲在被子里,咬着牙用手指狠命的在手臂上掐出血痕。那个夜晚如此 沉闷,没有人听到他压抑的,撕心裂肺地低哭。

从头至尾,他伪装得天衣无缝,没有一个人怀疑到他。如果警方会再多一些时间,调 过头查查自己的家底,那么自己必然万劫不复。

在江堤上他对那个女孩说的话是:快跑,被他们抓住你会害死我的!

而之前那个女孩对他说:哥,你晓得不?黑子早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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