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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章 血色收藏馆 下

  

5.

这是我第二次见到闻先生。

这一次他没有穿粉蓝色的毛衣,也没有带那些辟邪的饰物,当然更没有了当日的儒雅。

他火急火燎地冲进来,揪起我的衣领:“我不知道是什么影响了我的判断力,我竟然会告诉你这些!你听着,不能报警!我儿子在他手里!就算我儿子最后回来了,也不能报警!”

我推开他,整理了一下衣衫,说道:“为了你儿子不报警我能理解,可为什么就算你儿子安全回来了,也不报警呢?”

闻先生紧紧皱起眉头,狠狠地抹了一把脸:“因为我不能让别人知道他是谁、他为什么杀人,这个损失……不可估量!”

“那你就让凶手逍遥法外?”

闻先生突然紧紧攥起拳头,冷冷地说:“就算将他绳之于法,那些被害人也不能死而复生,却反而达成了他卑鄙的目的,他不就是想毁了我的房子么!你也是生意人,应该能权衡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况且,面对非常的人、非常的事,我们也可以用非常的手段去主持正义。”

我明白闻先生所说的“非常手段”是指什么,也相信他有这个能力。只要最终能让凶手以命偿命,执行者是谁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现在必须接下这单生意,然后迅速在事成后带着姐姐远走高飞,因为除了凶手以外,我是唯一的知情人,事情结束后,闻先生为了他的楼盘,不会让我有好日过的。

我说:“这单生意我接了,但你得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闻先生从上到下重新打量了我一番,最终点点头。

凶手叫**,男,39岁。几年前下岗后,靠着做一些零工勉强度日,那间十几平方米的破房子,是他发家致富的最后稻草,所以他才会死抓着不放,甚至不惜行凶杀人来达到目的。我能找到的关于他唯一的照片,就是前些日子报纸头条上那个狰狞的侧影。照片里的他站在一片瓦砾中,恶狠狠地指着几个建筑工人,似乎正在咒骂着什么。

**最近一次作案是在十四天前的午后,他在小区的车库杀死一个中年妇女之后,按照计划迅速撤离。闻先生说(当然,他也是听凶手说的),**在远离案发现场后,正准备到附近吃一碗牛肉板面,却在路上发现一个年轻女子的车抛锚了。他在下岗前本就是汽车维修厂的工人,而且自认为是热心人,而那女子又十分楚楚可怜,于是他就主动上前帮她换轮胎。等他回到家后,才发现他把轮胎扳手拿错了。之后的事情,就如我们所看到的,他绑架了闻先生的儿子,胁迫他帮自己找回轮胎扳手,他坚信闻先生为了自己的儿子和生意,一定会帮他。

我让闻先生复制了那个路段附近所有的监控录像,可是**修车的路段,并没有摄像头。我只能根据前后路段过往的车辆,进行一一排查。这是一项十分考验耐心和浪费时间工作,它几乎占据了我所有的精力,以至于令我无瑕去思考其他一些至关重要事情,直到我在监控录像里发现了一辆黑色甲壳虫。我将镜头定格在汽车尾部,然后放大,最终确定,那是我姐姐的车。

6.

“姐。”

“嗯?”电话那头一阵嘈杂。

“你那边怎么那么乱?”

“哦,”姐姐一边哄着孩子一边说:“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的。我已经带着孩子从老韩那里偷偷搬出来了,现在正在恶补法语。放心吧,你是我妹妹,我不会跟你客气的!出国的手续和费用就靠你了哦,但是到了法国,就是姐姐我大显身手的时候了,别忘当初我可是法语系的高材生!”说到这里,姐姐故意开心地笑了两声:“姐姐决定了,要重新做回那个你崇拜着的姐姐,重新成为你的榜样……”

“姐……”我擦擦喷涌而出的泪水,一时感慨万千,煞那间仿若又回到了小时候,我扯着她的衣角紧紧跟在她的身后,生怕被姐姐当做累赘抛弃。但是我马上回到了现实,正色问道:“姐,你半个月前,也就是上个月26号左右,有没有开着那辆甲壳虫路过中山路?”

“干嘛突然问这个?”

“你先别问这么多了,一时半刻我也解释不清。”

姐姐想了一会,说:“好像有吧,具体是不是26号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在那几天确实开车出去过,也路过中山路了。”

“那你的车有没有抛锚?”

姐姐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我急忙追问道:“是不是有个男人主动帮你换轮胎?”

“对啊,那可真是个热心的小伙子。”

我一愣,问道:“小伙子?!什么样的小伙子?”

姐姐说:“看起来二十岁左右的样子,眉心有颗朱砂痣,挺秀气的。想不到现在的年轻人还有这么热心肠的。”

我的心忽悠一下沉了下去,颤抖着问道:“车呢?车里的轮胎扳手呢?”

姐姐笑着说:“傻丫头,我既然已经决定自力更生,车自然留在老韩给我买的房子那了。至于轮胎扳手……应该是放在后备箱里了。你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郑重地、严肃地、一字一句地说:“姐,你听好。关于修车和轮胎扳手的事、甚至包括你在26号路过中山路的事,都不要和任何人提起。你现在的住址,不要告诉任何人。你最近不要出门,过几天我会联系你,但你不要主动给我打电话。姐,我刚才跟你说的话非常重要,你一定要记在心里!”

姐姐担忧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要不要姐姐帮忙?”

我安慰道:“姐你放心吧,我能处理,你听我的话,就是帮了我大忙了!”

挂掉电话,我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从正午到黄昏,从黄昏到深夜。自从这座房子发生了灭门惨案后,楼上楼下和对门的人都搬走了,因此一到深夜,屋子里就格外的静。我不怕鬼神只怕穷,但是这个夜,却不知为何令人胆战心惊,房间里似乎四处充斥着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而当我侧耳细听时,所有声音却又都齐刷刷地消失了。

鬼在我的心里,我已经在助纣为虐,这个房子的每一件东西上都有一个冤魂,他们最受不得的,就是任何一个凶手的逍遥法外。

7.

我连夜赶到城北的工地,跌跌撞撞地攀爬在一片废墟中。废墟的中间有一扇灯光昏暗的窗,摇曳的烛光如鬼火一般飘忽着。

开门的是一个不停咳嗽着的老头,对于我的到来,他并不觉得意外,大抵是把我当成了拆迁办的说客。他从布满灰尘的房间里腾出一把椅子,剧烈地咳嗽了几声,说道:“我们的要求很简单,就是给**在闻先生的公司安排一份保安工作,然后治好我的病。我们不要那些死钱,只是要一条活路,怎么就这么难?况且,我也没得什么糟钱的病……”老人说着,又剧烈地咳嗽起来。这间废墟中的小楼,已经断水断电断气多日,房间里摆满了水盆,角落里的蜂窝煤炉散发出刺鼻的气味儿。不知为何,我心中一阵酸楚,莫名地想起自己病死的老父亲。

我扶着老人坐下来,低声说:“我是来找**的,我是他的朋友。你知道他在哪吗?”

老人努力止住了咳,说:“我也想知道他在哪,我已经半个多月没见过他了。半个月前有个和你一样漂亮的姑娘来找他,结果到现在都没回来。”

“那最近两个月,您知道他都在忙什么吗?”

老人说:“我半个月前刚从医院出来,实在付不起住院费了,在那之前,**一直在医院守着我,哪都没去过。”

“哦……是这样的,”我想了想说:“我有个朋友开了洗车店,不但洗车,也修修汽车的小毛病,我想推荐**去试试。”

老人望着我,竟然为了这么一点小恩惠就热泪盈眶,他握住我的手:“姑娘,你真是好心人啊!可是我那儿子笨,以前虽然在汽修厂工作,可他只是个打杂的,修车的本事一点都没学会。我怕他去了什么都干不好,到时候反而让你面子上过不去。”

我不甘心地继续说道:“没关系,哪怕会换个轮胎什么的也行。”

老人叹口气:“如果你朋友那需要个保安或者跑腿的,那就让他去,可他连汽车的后盖怎么开都不知道,怎么能修车呢?对了,你要是见到**啊,就让他早点回来。这钉子户我们不当了,拿点钱自己谋点生路也比在这里受罪强。”

“嗯,我知道了。”我起身,将身上带着的所有钱都偷偷放在了凳子上,然后离开了那片废墟。一路上,老人的咳嗽声不断在我耳边回响,每一声都令人心里酸疼酸疼的。

事到如今,我虽然不能确定帮姐姐修车的那个人就是凶手,但我可以肯定的是,**不是凶手,起码不是闻先生口中那个因为帮人修车而弄丢了凶器的人,更何况,**眉心根本没有朱砂痣。

反过来想,如果帮姐姐修车的人就是凶手呢?能让闻先生撒下弥天大谎的人,还能有谁呢?除了他的儿子,我想不出第二个人。

回到家后,我又把以前搜集的闻先生和他儿子的资料重新翻阅了一遍——

闻先生的儿子两个月没有去过学校,而凶杀案就是在这两个月内发生的;

闻先生的儿子嗜网成瘾,他上网最主要的项目是玩《侠盗车手》,这个游戏最大的特点就是你可以在大街上用各种武器滥杀无辜;

因为玩《侠盗车手》的关系,闻先生的儿子对车很有研究,他刚虽然还没有驾照,但在17岁生日的时候收到了一辆车做为礼物;

最重要的一点是,闻先生的儿子眉心确实有一颗朱砂痣,无论是年龄还是姐姐描述的特征都和闻先生的儿子基本吻合;

案发现场的车库监控录像里没有凶手的任何线索,而所有能拍到行凶位置的摄像头都提前被氢气球遮挡了,只有十分了解每个摄像头位置的人,才知道怎么逃避监控行走,才知道应该遮挡哪一个摄像头,这也就是凶手选择闻先生所承建的建筑行凶的原因,因为他有便利的途径搞到图纸。

所有矛头都指向了闻先生的儿子,但我不能铤而走险,我决定找个人做挡箭牌,那个人就是韩太太。

8.

在随后的两天里,我一边迅速联络以前的老主顾,将手中的藏品都打折出手,也包括这套很多藏家梦寐以求的凶宅。另一方面,我找中介公司快速替我和姐姐、孩子三人办理了出国手续。倘若真相真如闻先生所说,那这件事结束后顶多是我在这里混不下去,但我起码可以顺利出国,令闻先生对他的秘密感到安心。但倘若闻先生的儿子是凶手,那就全然不同了,他不会容忍任何一个威胁到他儿子性命的人留在这世界上,哪怕我对真相一无所知,也难逃一死。

在一切都办妥之后,我假装十分兴奋的样子给闻先生打了电话,告诉他我找到了那把轮胎扳手。闻先生并没有表现得太激动,他问:“那个女人的车是什么车?”

我小心地翼翼地说:“是一辆黑色甲壳虫。”

闻先生这时的语气才变得轻松起来,很显然他早就知道车型,却并没有提前告诉我,为的就是在这种时候试探我是否在骗他。他在电话里说:“那拿到那把轮胎扳手了吗?”

我说:“没有。但我可以把车牌号告诉你,相信有了车牌号你能很快找到车主,车主应该对这一切毫不知情,你随便找个理由就能把它拿回来。”

我之所以敢这么说,是因为韩先生一向吝啬,他给姐姐买了车,却登记在韩太太的名下,而韩太太在上个月26号那天,曾到我这里来买东西,中山路也是她到这里的必经之路。更重要的是,我给闻先生的,是韩太太那辆车的车牌号。这样一来,就算闻先生肯花时间亲自核查监控录像,这个时间段曾路过这里的两辆黑色甲壳虫,也都在韩太太的名下。

闻先生沉吟了片刻,说道:“既然我是从你这里买东西,还是由你直接给我比较好。否则咱们的生意怎么算?”

我笑笑:“这笔生意我不做了,就当是给您帮忙了,回头您的小区开盘了,给我套折扣房就行。”

闻先生似乎觉察到了什么:“据说所知,你是个爱财如命的人,现在这件藏品对你来说可谓是唾手可得,随之而来将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你怎么会放弃?我还听说你最近忙着处理藏品以及办理出国手续,是不是……”

我故意颤抖着说:“看来闻先生也调查了我,那我也就实话实说了,我做的虽然是凶险的生意,但我胆子其实很小的。这笔生意实在非比寻常,而您又说什么都不愿意报警。万一您用‘非常手段’对付**的时候有什么差池,或者稍晚了两天,万一凶手又知道凶器是我找到的,我怕他杀人灭口啊……我是爱钱,可钱怎么也不如命重要啊!”

闻先生似乎相信了我的话,但肯定没有完全相信。

挂了电话,我迅速联络到姐姐,马不停蹄地带着她和孩子直奔机场,在飞机起飞的前一刻,我打了110,告诉他们真正的凶器的在哪里。

一切尘埃落定,我望着温婉笑着的姐姐,顿然觉得心情异常舒畅。

9.

我和姐姐在法国的小镇过着宁静舒适的生活。姐姐在当地一个外文学校教中文,而我则又做起了收藏生意,当然还是血色收藏。

后来有一天,我在国内的一家门户网站看到车库连环杀人案告破的新闻。

新闻里说,警方搜寻到凶器后,根据指纹很快查到了凶手,而凶手在逃跑的过程中坠楼身亡。新闻里配了两张照片,一张是凶手坠楼后的照片,照片中凶手以极其不甘心地姿势歪歪扭扭地躺在血泊里,虽然他的脸被马赛克了,但从身型依旧可以看出他很年轻;另一张照片是闻先生的,他因为买凶杀害韩太太和钉子户**而被捕,但不知为何他的表情看起来悲愤异常,仿若受了莫大的委屈。新闻里说,闻先生一直坚称自己的儿子是受害者,根本不是凶手,凶手应该是一个神秘的女人,那个人曾经诱拐自己的儿子;他的儿子之所以逃跑,是误以为警察因为他无证驾驶而抓他;他不是畏罪跳楼自杀,而是失足坠下。

看到这里,我不禁皱起眉头。从我出国前的事态看,**只是闻先生骗我搜寻凶器的理由,他完全可以随便找个理由或者给他点钱,让他消失一段时间就行了,根本没必要告诉他什么,更没必要杀死他。当然,也并不排除闻先生为了万无一失而杀人灭口。然而最令我不解的是,警方并不是在姐姐的车里找到凶器的,而是在闻先生儿子的车里——这意味着什么?

假设闻先生的儿子真的是凶手,那么凶器就在他自己车里,他为什么还要大费周折去找凶器呢?

倘若,闻先生的儿子根本不是凶手,那么凶手又是谁?凶器又为什么会出现在闻先生儿子的车里?

我紧紧皱起眉头,盯着电脑屏幕继续看下去。新闻的最后说道,这起连环杀人案还引发了一些连锁反应,当地最大的地产商闻先生不但被判死刑,他所开发的所有楼盘也因此遭到的市民的抵制。另外一个受到牵连的是韩先生,他不仅仅是闻先生生意上的伙伴,也是当地最有名的监控系统建设商,闻先生所有楼盘的监控系统都是他做的,而他的监控系统在凶案发生时却形同虚设,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

看到这里,我的心不禁一沉,握着鼠标的手也禁不住颤抖起来。那一刻我的脑海里赫然蹦出出国前帮姐姐收拾行李时看到的消费单。那是一家星级酒店的消费单据,最后的签名是**,而日期正是在闻先生找到我的那阵子。当时我随口问了一句,姐姐心不在焉地告诉我,**是她的大学同学,前阵子来这里出差,她不过是尽了尽地主之谊。当时我并未多想,以为只是重名,可现在不知怎么的,想起这张单据、想起公司濒临倒闭的韩先生、想起枉死的韩太太、想起**的父亲提到的女人、想起闻先生在被捕后说的话,我心底一阵阵抽搐。

姐姐抱着孩子凑过来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新闻,淡淡地说:“真是恶有恶报。”说到这里,她突然放下孩子,从身后抱住我:“谢谢你小妹。”

“谢我什么?”

“谢谢你给了我重新开始的机会,前些日子你受委屈了。”

我没说话,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进我的衣领,然后化作两条冰冷的小蛇,径直钻进我的心窝里。这一刻,我的脑中生生冒出另一种推测——凶手可能确实弄丢了凶器,也确实是在修车的时候弄丢的,只不过,凶手并不是修车的人,而是车坏掉的那个人。

我微微闭上眼睛,脑海中生生迸出一个个画面:

我看到姐姐收到韩先生送的新车时的一脸兴奋,可看到车主的姓名时,却是一脸的绝望;

我看到姐姐满脸笑容地接过韩太太居心叵测的礼物,转过身却一脸的恨意……

我看到姐姐从韩先生那里偷来了监控系统的设计图纸,然后开着车驰进车库。她小心翼翼的避开摄像头,抱着孩子下了车。她一边假意用气球哄着孩子,一边又找准了角度让气球飘到恰好可以遮挡住镜头的位置。然后,她把孩子放在车里,戴上手套,从后备箱里拿出轮胎扳手……

我看到姐姐的车在半路抛锚了,逃课泡网吧的小闻正好开车路过……

我看到小闻拿错了姐姐车上的轮胎扳手,在姐姐事后查到小闻的身份后,决定将计就计嫁祸给小闻。倘若闻先生报警,姐姐一定会杀死小闻,这样在警方找到凶器时,只会在上面发现小闻修车时留下的指纹,而早已被害的小闻则无从辩解;倘若闻先生没有报警,那么姐姐起码可以顺利地取回凶器。

我看到姐姐找到了穷途末路的**……

我看到姐姐在接到我电话时的愕然和恐慌,她没想到闻先生会找到我……

我不知道姐姐用什么方式说服了**给闻先生打电话并自称是凶手,我也不知道姐姐如何诱拐了小闻,很多细节我无从得知,但“姐姐是真凶”这一推测,却能令所有的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闻先生和他的儿子是无辜的,在闻先生眼中,**才是真凶、车坏掉的是韩太太,所以他为了保住他的楼盘,才会杀死**和唯一见过**的韩太太。

“小妹,你怎么哭了?”姐姐关切地问。

“没事,”我擦擦眼泪,望着对新生活充满着向往的姐姐,望着那个信心满满以为可以回到从前重新开始的姐姐,望着那个重新成为我的精神支柱的姐姐,我说:“只是觉得我们姐妹又重新亲密无间地生活在一起,感觉好幸福。”

姐姐勾勾我的鼻子:“傻丫头!”

“姐。”

“嗯?”

“我这两天要回国一趟,有件很重要的藏品忘在原来的地方了。”

“嗯,路上小心点。”

我必须回去一趟,回到**被杀的那家宾馆去确认一些事。

倘若我在宾馆的监控录像里看到姐姐的身影,那么我刚才的推测就基本是真的。而我会想尽一切办法销毁那些录像,因为那是姐姐留下的最大破绽。若真是如此,我此生都将无法继续我的血色收藏,因为我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心地坦荡,我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心安理得。我会恐惧我的藏品,因为它们每一件,都怨气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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