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牧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仰头看见森奈。

森奈蹲下，没有扶她，看着方面里目光锐极如尖刀的米帆，以及床上还未散去的橘色烟气。

两人视线交汇许久，各怀情感，也没有用言语交流，米帆便回床边去，将露西娜敞开的领口拉上，盖好被子。

畜生终究还是畜生。

森奈让小牧回隔壁去，自己在客厅坐着，等到露西娜醒了才进房间里，两人说了几句。

好似不知道发生什么的露西娜说：“我得回去，家里还有两只猫呢。”

“一起带过来养着就好。”森奈说。

“那就回去吧。”

可米帆却很果断地答应了，问：“现在感觉如何？”

露西娜脸色苍白，走路没什么力气，森奈还是想要挽留她，但米帆却跟没听到似的，搀着他出门去了。

森奈叹着气，进了次卧，小牧蹲在墙角，抱着双膝，怯生生往门口看，身后淡橘色尾巴摇晃。

------

“我都听到了的。”

让搀着走了好一段路，露西娜说自己已经没什么大碍，两人并肩慢走，她轻声说：“你凶了点。”

“奇了怪了，你的命你不在意？”米帆问：“这时候不凶，要我看到你的尸体时再凶？”

“不至于啦。”露西娜没什么把握地小声抱怨，“你家养的，包括你在内没有一个正常的。”

“你感觉怎么样？”

“不是很好。”

露西娜的脑袋很晕，浑身力气跟被榨干了似的，但她没告诉米帆，怕他硬要背着或抱着自己回家去。

虽然让人抱着是挺舒服的...可都二十好几的人了，露西娜一想到刚才怎么让米帆抱回家，就觉得脸庞很热。

她回到家不久就睡着了，米帆用猫粮把趴在她身上的两头大猫引出来，又把房间收拾了一下，躺在沙发上看窗外的阳台，觉得像回到半年前刚来这个区域时的样子。

五年前的事情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昏昏沉沉中睡去，再醒来时，发现肚子沉沉，一看是灰色的大猫压在自己的身上，一见到自己醒了，它就粗声粗气地叫了声。

米帆摇着头坐起，发现另一只猫在浴室门口来回踱步。

米帆看浴室门关着，里头有稀稀水声，于是便去厨房找找有没有能当做早餐的食物。

他正煎着鸡蛋，洗漱完的露西娜从浴室出来。

肌肤正往外散着水汽，只用浴巾裹住身体的她和回头的米帆打了个照面。

两人都愣住了，空气里只剩下热油煎炸鸡蛋的滋滋声。

露西娜快步往房间跑，轰地一声关上房门，好一会，穿好衣服后才站在厨房门外偷瞄，看她的模样，这里反倒像米帆的家了。

看来就是因为这个不把衣服带进浴室的习惯她才会感冒那么多次的吧？

两人很有默契地没有提这件事，米帆给她测了体温，已经恢复正常后，露西娜才问：“为什么不进次卧睡呢？”

“没征得同意，不好。”

“你睡我沙发我也没同意。”

“...”

“还有用我的油，用我的厨房，喂我的猫...”

“我这就把早餐吃的都吐出来，还有你两只猫，我也让它们把我喂过的东西都吐出来。”

露西娜白了他一眼，终究还是道了声谢。

露西娜家的冰箱快空了，米帆出门去购置一些东西给她放着，走到半路沈青忽然打了电话来，说：“你这几天咋不上班啊。”

“奉命翘班...怎么了？”

“缺人啊！”

沈青几乎是在电话那边嚎了起来：“我手上这个太难了，你要是弄好了赶紧回来啊。”

“我还负责着别的事呢。”米帆说。

“点背啊...”沈青压着声音。

米帆本想说给他参谋参谋，没事时也能帮他两下，但想到露西娜还没好，他就说：“我在查一个叫秦岚的人，还没弄好呢。”

“秦岚？”

米帆听到了呼呼的翻纸声，沈青这时才说：“原来送来这份是你的啊，我就说我怎么看不懂和案子有什么关联。”

“什么东西？”

“秦岚的资料...你等等，资料上说他死了。”

死了？

米帆皱起眉，问：“怎么死的？什么时候？”

沈青找半天发现卷宗上没说，倒是提了一嘴这个档案里，有一部分信息是治安局提供的，其他资料都很不详细。

两人胡扯几句，沈青又小声抱怨“新来的那个到底什么时候到啊”，这才挂断电话。

治安局...

米帆对这个机构有天然的不信任。

他买好东西回到露西娜家，露西娜一边逗猫，一边说：“忙的话就回去忙吧，我身体好着呢。”

“工作嘛，能保证完成就好了。”米帆故意问：“身体好到什么程度？好到吹吹风就能感冒？”

“...偶尔，偶尔。”她抚着猫的脑袋，说，“你一晚上没回去，不怕森奈不放心？”

“我回去她才该不放心。她会怕我半夜进小牧房间把她敲晕。”米帆佯怒：“身体好了准备赶我走啊？”

露西娜把被褥拉高了些，小声说：“...本来是帮你忙的，现在变成帮倒忙了。”

米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露西娜很快自己岔开话题，说：“...森奈的事你藏来藏去，小牧你倒是说得很干脆。”露西娜脑袋偏到一边，“你好像很讨厌小牧？”

米帆摇头：“一个是人，一个是动物。我是人，喜欢人多一些，很正常。”

露西娜眨巴眼睛，不予置否，又说了几句话刺米帆，米帆拧不过她，把东西安置好后就要走，露西娜忽然从床上窜起来，趴在门槛上，只伸出半个脑袋偷瞄米帆。

米帆十分自然地把她家钥匙放在沙发靠背上，然后就走了。

回到调查办公室，花了不到两分钟就把资料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上面的说法是，秦岚是世俗会的普通职员，几年前他十三岁的女儿报警说父亲不见，之后一直记录在案，直到这一次，米帆拿到了确切的地址，陈东托几个暗桩去查探，去到那时，发现了早就白骨化的尸体。

那个地方，似乎是秦岚一家以前居住的地方，前些年强征后改建不成功，变成一处烂尾楼。

弥梓凑过来，有些小得意地说：“局长让我也负责这件事了”

吃过午饭，两人去找到尸体的地方查了一下，别说是线索，尸骨都没找到，外头拉了几条弱不禁风的警戒线，一看就是治安局的手笔。

治安局似乎有一份第七局的暗桩名单，经常在私下里截胡第七局的行动，像这一次很显然就又是如此。

陈东不禁一次跟米帆抱怨，人本来就少，资料部还有内鬼，这局长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果不其然，陈东又在电话里骂骂咧咧，米帆要来了暗桩的联系方式，发现陈东给的是附近一家奶茶店的地址。

店老板芦安山虽然是个普通人，但却有一件祖传的闭锁物，只有他们芦家人才能够用，陈东于是便把他拉进来做了暗桩。

因为弥梓在，米帆和芦安山没费多少功夫就确认对方是自己人，芦安山也就把所有事情都说了一遍。

米帆思索良久，问：“有没有拿到什么笔记之类的东西呢？”

“笔记...倒是没有，但有这个。”

他从收银台下面的隐秘抽屉里拿出了一张纸片和一张照片。

纸片上鬼画符，不知道写的什么玩意，照片上是一个孕妇和一个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