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女生 浪漫青春 午夜校园苏醒的我被持刀少女追杀

第四章:血池与寂静part4

  

高沅就这样僵在原地,不敢再动。

与此同时,他耳边传来了虚幻的呢喃声。若是试图去辨别,那就像是地狱里的魂灵在吟诵污秽的诗篇,无意义又充满癫狂。

“头开始变晕,”高沅抚住额头:“诅咒已经开始生效了!”

他不敢再停留,从被踢到的椅子上跨过去。不知怎么,那些双目流血的残念并没有发生什么异变。现在正是他的机会。

“这班上究竟发生过什么?莫非死了一个班的人...”高沅只觉恶寒从脊椎一路爬到大脑。

他重新走到储物柜前:“张明的柜子是...这个!”

镀铜的圆形小钥匙严丝合缝地插入锁孔,紧接着逆时针转动。

“次...次...”

高沅把柜子打开,心里怒骂了一句:“擦,竟然锈住了!”

他背后,那些残念的血泪更加汹涌,直接淌到了地上,打出滴滴答答的声响。

“得赶快了。”又一波眩晕袭上高沅的头,让他差点打个趔趄。

张明的柜子里,躺着几本课外书,以及一本黑皮滑面的卡钞本。高沅顺着书脊看下来:“浮生六记、拿破仑传、野火集、爱弥儿...一本都没看过。这张明在一班也是有闲情逸致啊。”高沅把这沓书里最上面的浮生六记抽出来,发现它中间夹了东西:“一张书签?”

“不,是一张明信片。”那是一张漂亮的卡纸,上面的边缘绘了充满英伦风格的纹样。

“还是手绘的...”

高沅用手机屏幕的微光照在卡片封面:“生日快乐...盛楼兰。”

“张明是不是喜欢她,,转抽出来那本把别人生日祝贺的卡片当书签用?”高沅没时间纠结这些八卦,他复用书页把这张卡片夹住。转而抽出了那本薄薄的笔记本。

“这是一本杂记本。”高沅粗粗地翻开,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他们在无声嘶叫:”

“下来吧!下来吧!”

“在火海,在血池,在针山!”

高沅颇为咂舌:“他每天都记些什么啊。”

“凡四因导出的结果根基上就动摇,看似颠扑不破的逻辑链条不过是浮光掠影。形而上学的死昭示的正是我们这个时代空虚的霓虹。”

正当高沅想翻过这些文青的无病呻吟,一段文字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你们谁自认为无罪,大可扔石头砸死她。”

“扔石头?颇有暗喻的意味。”高沅立刻联想到在班上被孤立的盛楼兰,“这段话里有玄机。”

接着往下,高沅看到一段似乎是张明自抒胸臆的话:“他们轰起喧哗,他们一言不发;他们汹涌如海,他们疏离如沙;他们欢声笑语,他们痛苦木麻...他们过去就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以后仍会是这样。”

“少女坠下的弧线是急掠的白鸟,在湖面荡起涟漪。可死湖只会永世寂静。”

“盛开的沙漠之花啊,就这么湮没在楼兰古国的黄沙里。远来的旅人,你又是否会为她驻足流连?”

这指的是不是盛楼兰?

他划指翻到了下一页:“今日班会,月考总结。金同学被划入提高区间已经三个月,转到三班。而我被老师宣布划入提高区间。从今天开始封笔,备战期中考试。”从这页开始,之后全是空白。

高沅似乎明白这个班上发生过什么了。

为了“成绩”建立起畸形的制度,猜忌、告密横生,班上人与人之间只有冷漠。

高沅回头:“我的想法是错误的,死一个班这种事再怎么说也是大新闻,我不可能没听说过。我想,之所以他们之所以会变成诅咒,是因为这种压抑的氛围...三年时间在这样压抑的环境下相处,内心的种种或憎恶,或畏惧,渐渐地异化为写在黑板上的两个字。”

“那么盛楼兰在这个诅咒的形成中又扮演了什么?”高沅不禁感到疑惑,“明显,她在这个班级是受伤害最深的。”

高沅回头,角落里那张孤零零的课桌并没有怨灵,空荡荡的。

“在这样一个所有相关者尽数诞生怨念的班级,为什么盛楼兰就没有怨念?”

高沅把张明的杂记本放回。

至此,所有能找到的线索都已经确认完毕。并且在座位前出现残念的情况下,再调查课桌是别想了。

他直对讲台:“现在,我要做的,就是把那承载了一班怨气的两个字擦掉。”

他目光笃定,就要向黑板走去。

“擦,该死的眩晕...”

高沅扶住额头。

这一次,他感到的眩晕尤其强烈。如果要做对比,简直就和他第一次坐海盗船有得一拼。直截靠在了柜子旁。

他感觉到脸上有什么冰冷的液体流过,像是鲜血。

“砰砰砰砰!”

他身后的柜子尽数弹开,无数鬼手从柜子里伸出来,如同深海的海葵在招摇。

那些鬼手抓住他的四肢。越来越多的冰凉的手从身后冒出来,把他团团抱住!

高沅眼前一黑——

~——~——~——~——~——~——

“张明,张明,已经上课了。你怎么靠着栏杆睡着了?”

孙元把张明拍醒。

张明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

他做了一个漫长又真实的梦。

在那个梦里,他的名字叫高沅,在荒废的北城一中遭遇种种恐怖惊悚。并且最终因为什么事来到了五楼的高三一班,被无数双手拖入了坟墓里。

这个梦就像清晨海面上破开的泡沫,再也记不清其种种细节。

走进教室,张明自觉地到教室右后方行去。

一道道或质疑,或好奇,或幸灾乐祸的目光从四面八方向他投射来。

“张明,扣五分。”讲台上,曹玉芳向他扬了扬手里的登记册。

“哦。”高沅面无表情,坐到了座位上。

他听课也心不在焉,一直在回忆那个梦的种种细节,却只觉得脑袋剧痛。

一天像水一样流逝过去。

回家,听父母唠叨,学习,上床睡觉。

那个诡异的梦还是他的心结,却渐渐再也不被想起了。

一天又一天。

班上永远是这样,安静得如同坟地。目光则成为了大家交流的声音。

“她怎么考得比我好,真希望下次她就发挥失常...”

“你看看你,竟然给我们组扣分了。在这样下去,我们就和老师申请把你调出我们组。”

...

饶是张明这样毫不在意这些目光的人,随着期中考试的逼近也越来越紧张。

他的成绩在班上只算得中游,再加上总是和一些他看不惯的人有睚皉,扣了些分。如果这次期中考试失手,那么他很大概率会再次留在提高区间。

那就会满三次了!这样他就会被调整到其他班。

张明自己其实没那么害怕:他甚至还巴不得换到其他班呢。但每每看到父母殷勤期待的目光,张明就没来由地慌乱:“怎么能辜负他们呢?”

很快,就到了期中考试当天。

天阴蒙蒙的,飘起了小雨。褐色的云,迷蒙的烟。雨中夹着砂子,打在人身上分外不适。

张明走进教学楼,把伞收起,竭力想在五彩斑斓的云织里寻找那把独特的粉红色小伞。却在片刻后如梦惊醒:“已经再也见不到她了...”

张明的校园生活本来是一片灰色。但在遇见到了她之后,他的世界里便有了色彩。现在他的世界又成为了一片灰色,现在又有谁能再拯救他?

人群匆匆忙忙地往来,多少擦肩而过,多少日常里精心动魄的传奇,都这样消解于在人潮之中。

语文,数学。

英语,理综。

张明浑浑噩噩地把试卷做完,内心忐忑。

孙元嘻嘻哈哈地,想要安慰他,说着暖心的话,张明却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教室右后方,都是些单人小组的。他们聚在一起,用一张纸上建立表格,计算着这个月的得分:“还行,我多回答了几个老师的问题。”、“我就有些玄了,得看这次考试怎么样”、“哈,太羡慕你们了,哪像我,板上钉钉要留着了。还好还有两个月...”

看见张明走来,他们不约而同地齐向他瞄了眼,又不着痕迹地继续计较这分数。

当晚晚自习。

对了课代表抄黑板上的答案,张明内心一凉:“如果没意外,我这次是要离开一班了。”

之后,他转而陷入对自己无限的愤恨,伴随心脏的阵痛。

当然,他是高傲的。不把内心写在脸上。

“哟,这不是大文豪吗,怎么不在教室里对答案啊。”有人阴阳怪气,从张明身边走过,转而偏头和同伴开始交流起什么。

张明不理他们,转身往楼梯走去。

自从那件事后,顶楼大多时候是被封死了。但张明知道捷径:,只需要攀学校焊上的铁柱,就能够到达顶楼。

“这就是你最后看到的景象吗?”张明默默走近了围栏边缘。

此刻的天空呈诡异的淡红,那是市中心CBD的光污染。建设学区房的起吊机孤峻摩天,隆隆作响,矗立远际,如一座巨塔。教学楼就像一块孤独的礁石,在郊区的黢黑里通亮。

当初,就是在这个地方,少女抛弃了家人,抛弃了未来,抛弃了生命。

即便是死去,她也像诗一样,那么轻盈。

有研究说,自杀者在等待死亡的时间里,大多会突然恐惧,开始后悔。

可是张明肯定,盛楼兰一定没有后悔。

那时,她轻轻地向张明报以微笑,似乎连整年阴沉的天空也为之明熙了。

然而这明熙也只有数秒。数秒后,整楼的尖叫、议论,以及地上的一滩血泊,粉碎了张明的理智。老师们走出办公室,一只手打着电话,一只手朝楼上摆动,高声喊同学们快回教室...

后来,盛楼兰年迈的爷爷奶奶在办公室对班主任哽咽痛哭;和她同寝的三个女生被喊去问话;警察一遍又一遍地把班上的人叫出去,盛楼兰同组的两个女生去卫生间切切察察地说什么...

几乎不到一个星期,学校里的学生就像忘记了这件事。而一班的人则把和盛楼兰有关的事当成了禁忌。

想不通,张明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这样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在他眼前凋零了。他也想不通,为什么所有人那么快忘记了她,继续机械地继续无趣的日常。

张明也恨自己,为什么不站出来,在她被千夫所指时,给她一点点帮助...

究其根本,因为他也与众人没有分别。一样地麻木怯懦...

金彦哲是个面善的胖胖的男生,同时也是盛楼兰的组员。在那件事之后,他开始成绩下滑,每天也有点恍惚。

张明觉得他知道什么,在一次晚自习后找到他,逼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是我的错,”平日里一脸憨厚的金彦哲此刻脸上的肥肉惊恐地缩成皱褶,“是李含茹和江薇。她们出的主意,要我们向老师申请把她调出我们组!”

张明的心越来越冷,他怜悯地看着为自己疯狂辩解,乃至涕泗横流的金彦哲,连辱骂都懒得浪费在他身上。

“你们自认为无罪,把石头向她扔去...”

“你们都有罪!”

“我也有罪...”

倚着栏杆的张明似乎感觉到了盛楼兰当初的心情,泪把他的眼角濡湿。

“我爱着她。我确实爱着她。我的罪尤其甚于他们。”

张明的脑海中,楼兰的笑颜像走马灯一样闪过,从她转入一班自我介绍时明艳的笑容,到考试后她发现自己坏掉的桌子被换走后的惊喜的笑容,到她从楼上坠落时凄美的笑容...

“现在啊,人们来审判我了...”

张明缓缓闭眼。他自己都没看到,几只鬼手从围栏后伸出,就要抓住他!

“张明。”耳边忽然有谁在呼唤。

张明先是觉得这声音似乎很陌生,紧接着是狐疑,再然后是惊讶:“是你吗?楼兰?”

他身后,一身红裳,衣袂飘飘,脸上挂着和煦笑容的,不是楼兰是谁?

“楼兰,你...”张明嘴巴微张,突然抚住额头,“不对,楼兰你不是...”

眼前的明艳动人的女孩头顶,一道裂口豁开,鲜血流出。她的肌肤迅速失去血色,眉眼也变得血肉模糊。声音却依旧悦耳动听:“你不是他。你来错了地方。”

盛楼兰苍白的手臂伸出,捏住了张明身后企图拽住他的鬼手。

“你不属于这里。快回去...”

~——~——~——~——~——~——

一班教室后方,高沅昏迷,紧靠着柜子。无数双鬼手从他身后钻出,将他环抱。捂住他的眼睛、口鼻。

他急剧吸气,然而只换来更多只鬼手盖上去。再有几分钟,可能他就要窒息而死。

突然,高沅的身体剧烈一震,继而奋力把双手从环抱中挣脱,尔后把腿上的鬼手拨开,往前一个趔趄!

“好险,差点就在梦里迷失掉了!”高沅犹自未定。

座位上,那些闭目流血的残念双目猛睁,眼睛里赫然只有眼白!

他们跌跌撞撞地从座位上起身,口中呢喃着污秽的语言,就向高沅扑来!

“三十多个残念...究竟能不能成功?”

高沅直截向着讲台冲去,把最前面的一只张牙舞爪的残念撞倒:“咦,弱的出乎意料?”

高沅奋力用胳膊抵住前方,往左右两边支开,竟成功掀倒三只残念,不禁心下狂喜。

哪知刚要继续往前,脚腕却被什么抓住了,高沅低头,正是方才被自己掀翻的残念!这残念虽然没什么力气,但重量实打实地在那。就在这几秒的停滞里,残念从四面八方过来,将高沅团团抱住。

他们捂住高沅的眼睛和嘴巴,甚至还要用指甲抠出来他的眼球。其余的则是抱住了高沅的手臂和腿,簇拥着把他绊倒。

高沅双眼已经闭上,靠着一身蛮力往前冲,却只移动得几步,实在是举步维艰!

越来越多的残念像叠罗汉一样将他完全掩埋。

“就只几步路了,我难道要栽在这里?”

就在高沅自己都快放弃时,教室的门轰然打开,门口站着一个从额头豁开一个大口,流血不止,肤色苍白的女人。她穿着北城一中的校服,胸口校牌上赫然便是盛楼兰三个字!

盛楼兰嘴巴张开,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嚎叫!

就快要放弃的高沅只觉得双脚一松,两只鬼手软弱无力。于是赶紧左支右绌,撞开前面拦路的残念,三步作两步,直截上了讲台。

尔后,他抄起黑板擦,夺步上前,重重擦去了那两个大字!

那血红色的肃静两个字上像凝练了无数负面情绪,随着每次黑板擦的擦过,都蒸发出些许黑气,愈发显得阴森。

“这样...就行了吗?”

高沅回头,那些残念像木偶般僵在原地,像轻烟一般飘散了。

这节永远不会下课的自习,终于划上了一个句号。

门口,一身红衣,相貌骇人的女鬼朝高沅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却没有进来。转身便要离去。

高沅壮起胆子,高声道:“张明说,他喜欢你。”

那女鬼身子僵住,背对高沅。

“他说,你是他灰暗世界里的亮色。”

“他说,他觉得自己比谁都有罪。”

“他说,她痛恨自己的怯懦。”

...

沉默了一会,盛楼兰断断续续,像漏风一样的声音传来:“他们...都没有错...”

尔后,她便消失不见了。

高沅送走了盛楼兰,舒了口气。直接摊在了讲台上。

至此,他终于解决了血池诅咒和肃静诅咒!

“盛楼兰明显是属于楼顶的另一个诅咒。”

“为什么我会进入张明的记忆?”

“为什么盛楼兰会帮助我?”

高沅休息少许,立刻想到的是那个黑皮卡钞本:“我是在读完这个之后进入的张明记忆。在原本肃静诅咒下,应该是纯粹用蛮力冲开残念的封锁,擦去诅咒。”

“张明的本子还有这功能?”高沅又来到柜子前,心有余悸地观察了好一会,确信没有鬼手再伸出来,迅速把这个黑皮卡钞本取出。

“它一定有什么特殊功用。就像鬼校校牌能为我挡灾,我觉得这个本子也能派上一定用处...”

“不过不能随便使用...等再找到李茗歌,我再问问她!”

高沅打定主意,把张明的杂记本揣进衣服口袋。

“这鬼校五步一女鬼,十步一诅咒...我还是得尽快离开这里...如果能找到李茗歌就好了。”

高沅走出一班教室,重新回到了五楼走廊。

他眼前,这栋黑暗笼罩的教学楼愈发显得阴森恐怖。仿佛有无数的亡魂在午夜的回廊上游荡。回风也仿佛厉鬼在低语,压低了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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