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卿 “你先回去吧，以后做事别那么冲动。”

她对江澄的恶感主要来自于，他打碎了那个玉镯子，如今既然知道那个镯子不是他打碎的，她其实对江澄也没那么多敌意，不过，针锋相对了那么多年，要说态度多好，那也是不可能的。

她起身想走，手腕被江澄拉住。

江澄：“楚卿。”

楚卿用了些力，将手抽出。

他只能看着她一身鲜红罗裙远去。

人最贪恋的不是得不到的东西，而是得到了又失去的。

即使那份温柔只是他偷来的。

……

乔羽韶得知楚卿为莫小遇豪掷千金的消息便急匆匆赶去了宫里。

可惜楚卿出宫了，她只能坐在瑜景宫里等楚卿回来。

天色将晚，乔羽韶才见到楚卿。

她原本想问莫小遇的事，对上楚卿一瞬间冰冷的眼神却僵直在原地，她太久没有被楚卿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了，以至于她差点忘记当年从瑜景宫里出来撞到楚卿，她也是用这样没有温度的眼神看自己。

乔羽韶：“阿卿。”

这一句发着颤，带着不可名状的慌乱。

楚卿对乔羽韶感觉很复杂，无论是不是她打碎的，十岁那年确实是她救了自己。

她垂下眸子，敛去了自己一身凉意。

楚卿：“宫门快下钥了。”

楚卿说这话，基本上就是在下逐客令了。

乔羽韶惊的后退了两步，她不能接受楚卿用这种态度对她。

乔羽韶：“阿卿我做错什么了。”她上前了两步。

楚卿：“没什么，我心情不好，你先回去吧。”

楚卿不想多说，眉头已经拧起。

静柳连忙上前，礼仪极好的请乔羽韶回去。

乔羽韶：“阿卿。”

她不死心，也不想走。

静柳：“乔小姐，公主累了，请您先回去。”

静柳声音加大了几分。

乔羽韶一把推开静柳，冲上去拉楚卿的袖子乔羽韶：:“我做错了什么，阿卿，你别这样对我!”

楚卿：“静柳你们先出去。”

静柳：“是。”

静柳带着殿内伺候的宫女太监都出去了。

楚卿个子很高，比乔羽韶几乎高了一个头。

她甩开了乔羽韶拽着自己袖子的手。

乔羽韶：“阿卿。”

乔羽韶眼眶都红了，欲然欲泣。

楚卿：“六岁那年宫宴，那枚玉镯子是你打碎的。”

她声音里透着的冷然，让乔羽韶全身血液逆流。

楚卿没有错过乔羽韶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

乔羽韶：“不，不是我，是江澄!”

她矢口否认。

“啪!”楚卿扇了她一巴掌，把她打偏过头去。

乔羽韶一个劲的掉着眼泪，喉咙处腥甜:“不是我，不是我，阿卿你相信我。”

楚卿冷笑一声，捏住乔羽韶的下巴，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冰冷的可怕楚卿：:“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应该知道，本宫生平最恨人骗我。”

乔羽韶终于崩溃的大哭出声乔羽韶：:“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太害怕了，我不想被你讨厌，对不起。”

楚卿感到一股烦躁。

楚卿：“你走吧。”

她转过身去，显然一时半会不想看见乔羽韶。

乔羽韶：“不，我不走，阿卿，即使这件事是我骗了你，但是十岁那年是我救了你，你就半点不念当初的情分嘛!”

楚卿冷笑一声楚卿：:“本宫若不是念着情分，你以为你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跟本宫说话么!”

乔羽韶瘫软在地上，美目垂泪，可惜了，这会的楚卿并没有怜香惜玉的心，让静柳送了客，并吩咐下去，日后无须给她优待。

……

江澄失魂落魄的回了府，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疯了一样去找婚书，往日觉得压的自己窒息的婚约，如今却成了填补他心间缺口的良药。

是了，下月初九。

一个月，只要他不主动悔婚，她就只能嫁给自己。

……

外人都传六公主宠爱琉梨园的莫老板，只有莫小遇自己知道，楚卿看自己的眼神清明，只有欣赏，没有半分逾越，他倒真希望向外人所说那般，这样他也不用这般患得患失。

楚卿每次过来，他都会给她唱一出戏，有时候是牡丹亭有时候是贵妃醉酒，他看出这段时间她心情不好，眼神里的笑意总不达底。

莫小遇：“公主的心事不妨告诉草民，草民愿为公主解忧。”

他一笑起来，那份脂粉气就冲淡了些，端的是少年郎的风流恣意。

楚卿最喜欢看他笑。

这么多年，也就一个莫小遇完全长成了自己喜欢的样子。

不笑时疏离，一笑如沐春风。

她时常会想，这样的人若是童年遇到一个好人家，长大后应该也会是一派风度翩翩的少年佳公子，而不是在戏班里蹉跎，多多少少染了些脂粉气，少了两分洒脱。

楚卿捧他，也有私心在，她就是想看看他褪去那份卑微后会是何模样，这张脸她很喜欢，便希望他的性格也可以完完整整的变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莫小遇的确在改变，慢慢往她想看到的方向变化，他的笑容就是最好的证明。

不过他有个弱点，怕狗，那日从曲靖侯府过来时，还带着那只小京巴，莫小遇整个人都僵硬了，一个大男人，脸色煞白，腾的往楚卿身后躲，倒真是叫人有些哭笑不得。

楚卿只能让静柳把狗崽子抱远了。

楚卿：“骗你的人曾经救过你，你会如何。”

她语气平淡的说这话。

莫小遇：“如果他出事，我还是会帮他，但是可能一辈子也不会与他交心了。”

莫小遇泡的茶，火候刚刚好。

楚卿偏好浓茶，太淡的总觉得少了几分滋味，莫小遇知道她的喜好，每次都会多放些茶叶，倒进茶盏时，清香四溢。

莫小遇放下手中的茶具，双眼认真的看着楚卿莫小遇：:“但是，如果骗我的人是我喜欢的人，那我可能只会失落，却永远不会生她的气。”

楚卿没有回应他，只是淡淡的岔开话题楚卿：:“你为何怕狗？”

莫小遇：“小时候与家人走散，时常饿肚子，与野狗争食，被狗追，后来就怕狗了。”

他表情有几分落寞。

楚卿：“你还记得在何处走散，家里人有什么特征。”

她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可能是莫小遇长得好看吧。

莫小遇：“只记得是庙会，很多人，在秣陵，其余便不记得了。”

他坦然的笑了笑，走散时太小，反倒是之后流浪与狗争食那些记忆让他印象深刻。

楚卿：“你生气的样子应该很好看。”

楚卿没头没尾的忽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莫小遇一愣，他想做生气的表情，但是一看到楚卿的脸，又忍不住露出笑容莫小遇：:“我一看到公主，就没办法生气。”见到你大概只有满心欢喜，又怎么舍得对你置气。

楚卿轻笑楚卿：:“笑起来也好看。”

她难得这样平易近人眉眼弯弯，莫小遇也忍不住扬起嘴角。

莫小遇：“公主，您真的要与江公子成亲么？”

他有些不安的问，虽然知道自己身份卑贱，但公主一直待他与常人不同，由不得他心底生出几分野望。

楚卿：“嗯。”

莫小遇：“可是，您并不喜欢他。”

他知道楚卿对江澄并无男女之情，他不明白为什么楚卿还是选择嫁给江澄。

楚卿：“这是母后的遗愿。”

她淡淡出声。

莫小遇脸色白了一下，低下头神色落寞。

楚卿：“私下里可以唤我名字。”

她总觉得和莫小遇待在一起时很放松，看到他的脸，心情也好，再烦心的事，他笑一笑，便觉得也没那么难解决。

他应该推脱一下的，但是他又舍不得，心里想了无数次，如今楚卿给了他机会，那两个字反倒卡在喉咙里发颤，半天喊不出来。

楚卿侧着头，嘴角扬起楚卿：:“阿遇。”

他双手微颤，声音温柔莫小遇：:“阿卿。”

楚卿：“嗯。”

她笑着应了一声。

楚卿：“会骑马么，过几天带你去踏青。”

楚卿这样说道。

莫小遇：“会一些。”

……

外出那天莫小遇罕见的穿了一身黑袍，里衬是红色的，墨色的长发用一根红发带高高竖起，许是为了外出方便，腕口束紧，倒显得极为干净利落。

不得不说，看到这样的莫小遇，楚卿有那么一刻想把他带回去藏起来，这样鲜衣怒马的少年郎，眼角眉梢的风流恣意，每一点都长成了她喜欢的样子。

莫小遇 “公主。”

他看到楚卿的那一刻，眼睛会发光，这样全心全意的看一个，真是令人心痒。

楚卿不自觉摩擦了一下手上的玉扳指，她第一次清晰的认识到，自己似乎不仅仅是欣赏他的脸，欣赏的同时还带着一点觊觎。

她盯着他的眼睛，眸子里的专注，一时间让莫小遇浑身僵硬，耳根子也有些发红，心跳的极快，他甚至有些想躲闪，不敢与她对视，偏偏又舍不得移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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